蒙挚的信使风尘仆仆地站在院门口，一见靖王就翻身拜倒，双手将信筒举过甚顶。靖王接过信筒，大抵查抄了一下封口，道：“随我出来吧。”
“如何，你们有贰言？”
“家常问问，也值得你这般严峻？”梁帝笑着伸手拉他起来，“你感觉靖王如何？”
“见过纪王爷……”身后俄然传来语声，令纪王一惊回顾。
说完这句话后，这位萧洒闲淡平生的王爷回身而去，袖袍在山风中翩乱飞舞，留下了一个黯然无法的背影。
“家父，梅石楠……”
“如何会？”梅长苏衰弱地笑了笑，终究抬起双眼，“家父名讳，上石下楠。”
“是趁着蒙卿方才入京与誉王对恃。环境比较混乱时逃的。前面还附着刑部走失狱犯的请罪折子。”梁帝的神采突转阴狠，“此贼孤负皇恩。比誉王还令朕难以宽宥，当即发下海捕文书，死的活的无所谓，必然要给朕抓返来！”
梅长苏凝睇他很久，渐渐躬下身去：“殿下多谢王爷相救庭生，若非王爷当年一点慈念，他只怕难以出世在此人间……”
“谢我甚么？”纪王不由笑道，“我万事看心不看人的，有何可谢？”
“王爷是要出去吗？”
纪王此次的笑容倒很轻松，“臣弟才不是皇子，臣弟是皇弟，那是不一样的。”
靖王清楚梁帝现在急于回到帝都的表情，当即道：“父皇放心，孩儿这就去安排，明日必然能够启程。”
“哦？”梁帝瞟过来一眼，“你也是皇子，你有甚么设法？”
“有劳王爷垂问，睡了一天，想起来逛逛，听申明日就要回銮？”
纪王忙劝道：“皇兄，事已至此，还是保重龙体为上……”
靖王满身一震，神采几近变得跟梅长苏一样的白，死力把持才稳住了心神：“可否……再说一遍？”
纪王悄悄退出来，命人去备马，想出宫散散心，刚走到外殿门前，遥遥瞥见靖王正带着一批文武诸臣走过，约莫是去安排起驾诸事，看那沉稳自傲的气势，仿佛已有主君风采。
“坐吧，有事跟你筹议。”梁帝指了指身边的矮椅，“此次兵变是誉王建议的，你晓得吧？”
纪王也跟着“嘿嘿”了两声，在盘中随便拣了块绞丝糕填进嘴里，嚼了两口，赞道：“是贵妃娘娘的技术吧？皇兄迩来都不肯赐给臣弟了，非要出去才吃获得。”
“好，好。”梁帝暴露慈爱的笑容，“既然快回京了，你有甚么想要的封赏，也抽暇多想想。”
“儿臣不敢……”豫王胆量略大些，定了定神道，“靖王没甚么挑的，父皇感觉合适，儿臣们就感觉合适。”
“是。”
靖王眉间一跳：“如何会？”
命两皇子专门去拜贵妃，这个意义已经很明白了。不过豫王淮王虽不搅朝局，判定力还是有的，早就推测了明天，倒也不料外，仓促忙忙把几块点心吞下去，朝已倒下小眠的梁帝叩拜已毕，便受命进到里间去了。
“是啊。苏先生好象身材不豫？”
“哪个石，哪个楠？”靖王从齿缝间挤出这个题目，仿佛是在停止最后的挣扎。
“既然令尊大人是我母妃的仇人，我也该晓得他的名字，不是吗？”
“我问过了，”靖王并不坦白，“现在想再问问先生。”
梅长苏渐渐低下了头，缩在被中的手紧紧握了起来，又缓缓放开，神采已白得靠近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