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波浩渺，雾气茫茫，虽看不清四周景象，但渡口仍然繁忙，呼喊声和浪花拍岸时此起彼伏。
傅云章怕傅云英不欢畅，没和她说。
喧闹声中，角落里，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穿月红色熟罗氅衣的世家公子望着傅云英，嘴角噙着笑，叮咛身边的人，“把阿谁漂亮小相公给我带过来。”
傅云章放下茶杯，笑了笑，“到时候带你去游瘦西湖，扬州的园林很值得一看。扬州敷裕，民风开放，每到春时，城中男女出城玩耍，船只把出城的河道挤得满满铛铛。”
下了船，霍明锦沿着石阶拾级而上，风雪漫天，他接过侍从递来的大氅披在肩上，低着头步入大雪中。
解元神采骤变。他本年刚好四十岁，袁三以牙还牙，这是在嘲笑他。
现在想想，宿世那段糊口仿佛离她很悠远，悠远到像是别人的影象。
傅云英让仆人出去奉侍他梳洗。说到读书的天禀，袁三绝对是江城书院的门生中最拔尖的一个，他平时不是最出风头的，但只如果严峻测验，他绝对不会落第，袁县令当年慧眼识人救下他，当真是有远见。
她微微一笑，回身看着滚滚东流的长江，日光下，水波粼粼。
傅云英对付了一圈，问王大郎：“如何不见袁三？他考中第几名？”
庭间有两株丹桂树，金秋时节，桂花香气浓烈，风过处，淡金色米粒大小的花朵一簇簇往下洒落，地上铺了一层金色绒毯。
太阳渐渐出来了，山谷罩下一片光辉的金黄，雾气一点点散去，跟着江浪拍打船舷的潺潺水声，娟秀江城垂垂淡去，直至融入苍灰天涯中。
袁三蹲在捷报前，抿一口酒，摸一下捷报，吃一块肉，再摸一下捷报，两只手沾了墨迹和金粉，脏乎乎的，他一点没发觉，就用脏手往嘴里塞肉吃。
举子们悄悄欢畅，恐怕傅云英改主张，转而提及其他消息。
傅云英咳了一声，“还是叫我少爷吧。”
旁人应喏，走到傅云英身边，二话不说，伸手就要抓她。
傅云英应下，表示房里侍立的仆人们出去，道：“四叔，我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气返来。您放心，我晓得分寸。不过如果出了甚么不对，您也不消怕，楚王会照顾你们。”
数百人的笑声堆积在一处，直冲云霄。
王大郎拦在傅云英跟前，挺起胸脯，道：“我家公子是湖广乡试经魁。”
城里扎彩棚、设席面，鸣礼炮，知府亲身列席，宴请新出炉的举人，作陪的都是本地名儒士绅。
几个仆人守在捷报两边，在世人的谛视中挺起胸膛，一脸与有荣焉。
……
打斗的人还在鼓噪，四周的人却都不由将视野落到傅云英身上。
客店里烧了火盆，内里挤挤攘攘，都是刚下船的搭客，大师操着各自的乡音扳话，天南海北的人都有。
霍明锦嘴角悄悄一扯。
身后乔恒山亦步亦趋跟着他，小声道：“二爷，沈家女入宫的事有变故，宫里传出动静，沈首辅并不是想让沈家女当皇后，而是冲着太子去的。继后的人选已经出来了，只是一个出身平平的千户之女。沈家女为太子妃，别的两名秀女为妃，十名秀女为藩王妃。”
喜气洋洋，笑语鼓噪。
到达扬州的时候，扬州的桂花竟然还开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