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明恒痛得死去活来,嗓子眼里蹦出一声声惨叫:霍明锦竟然狠心如此,一剑砍掉他的左手小指!
不过几个眨眼的工夫,他已击败保护,杀到霍明恒身前,剑尖直指后者的咽喉。
门人壮着胆量建议:“国公爷,不如临时去夫人家避一避……”
霍明锦擦去嘴角血迹,拦住想要返回安国公府找霍明恒算账的侍从,淡淡道:“葬在哪儿?”
“二爷!”侍从疾步跟上,扶住他的肩膀。
霍明恒躺在地上,双目血红,大笑数声,道:“识时务者为豪杰,你只晓得领兵兵戈,底子不懂朝堂之事!我帮手皇上得登大位,才换来霍家的蒸蒸日上,如果换做是你继任国公之位,霍家早就和定国公、魏家那样身故族灭!我才是合格的嫡宗子,你只是个舞刀弄枪的莽夫!”
最后,他对着霍老夫人下拜,“母亲,儿走了。”
挥剑的行动带起一阵凛冽剑意,妇人扯开喉咙尖叫。
门人跪在正院前,瑟瑟颤栗,“国公爷,二爷返来了……”
直到他踏出霍家大门,躲在暗处的侍从们才敢奔入祠堂,为霍明恒诊治。
霍明恒捂着断了一指的左手,额前青筋暴起,嘶吼道:“没错,我就是想让你死!沈介溪来找我的时候,不消他开口,我就承诺和他合作,我才是嫡宗子,为甚么恰好你甚么都比我强!”
听到霍明恒透露妒忌之语,霍明锦脸上并无不测之色。
霍明锦沉默一瞬,“以是你结合外人,暗中设下圈套,想要置我于死地?”
他痛斥霍明恒时,霍明恒心中并无惊骇之意,但现在听他一字一字说出这八个字,竟吓得面色焦黄,汗水湿透重重衣衫,抖如筛糠。
最后却落得如此了局。皇权之争,公然无情。
和傅云章相处的时候越长,她反而越看不清他。
月前皇高低旨,见到霍将军,顿时通报五军都督府,不得有误。
早在建国三十年间, 三十八位功臣就陆连续续因为各种启事惨死刀下, 此中只要二人得以善终。
她写好字,去侧间洗手。回到书房时看到傅云章趴在书案上,伸长胳膊够窗下高几上的攒盒,广大的青袍袖子扫过书桌,哗啦啦几声,纸张撒得到处都是。
傅云章拍拍她的脑袋,用心弄乱她头顶的发髻,“你拜我为师,还没送过拜师礼,就给我的书房写几个字吧。”
傅云章为此忙活了好几天。
他的儒雅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毫不是假装,但毛手毛脚,常常打翻砚台的他也是实在的,新鲜的,不掺一丝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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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外俄然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大门仿佛被人撞开了,鼓噪四起,家仆们惶恐失措,连滚带爬跑进正院,喉咙像是被甚么捏紧了,声音发颤:“二爷返来了!”
傅云英指指卸下屉子的窗户,院子里甚么都没种,只要一泓碧绿池水和墨黑灵璧石,看着实在单调,可落雨时却别成心趣,意境悠远,“很好听。”
百余年后, 这几十位为国朝抛头颅、洒热血, 立下汗马功绩, 功劳足能够彪炳史册的功臣们早已化成一抔黄土。他们的子孙后代死的死, 逃的逃, 入狱的入狱, 苟延残喘, 了局苦楚。
霍明锦紧紧握拳,自嘲似的一笑,“这么说,你是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