妯娌几人谈笑几句,看到傅月、傅桂和傅云英姐妹几人进门,招手让几人去窗下镜台前就坐,笑眯眯道:“今晚去逛灯会,让婉姑给你们梳个时髦的发髻。”
傅三叔和傅三婶只要傅桂一女,傅三婶暮年吃了太多苦,郎中说她伤及底子,今后不能生养了。大吴氏明面上没说甚么,背着人却表示傅四老爷想体例给傅三叔纳妾,不消摆酒,只挑个能生养的屋里人就够了,不能叫三房断了卷烟。傅三叔得知大吴氏的筹算后,头一回壮起胆量和大吴氏吵了一架,事情最后不了了之。
房里的丫头婆子一半帮婉姑打动手,一半围着打扮得粉光脂艳、色彩比平时柔媚几分的傅月不住夸奖,傅云英趁机走到卢氏跟前,踮起脚,和卢氏私语几句。
傅四老爷推让了一番,厚着脸皮收下,让傅云英给陈知县见礼。
简简朴单一个行动,却让傅桂顿时心跳如鼓。她内心一个格登,缓慢收回目光,侧身藏进廊柱背面,忍不住啐道:哪来的登徒子,竟然如此轻浮!
…………
接下来傅云英还见了傅家其他房的长辈们。
来客身量不高,看模样年纪比傅云泰还小,却气度不凡,清秀超脱,皮肤白净,穿一件宝蓝色暗纹宁绸长衫,手执洒金川扇儿,足蹬乌墨缎靴,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自但是然的勃勃豪气,不知是谁家的翩翩少年郎。
配房里间, 韩氏脸红红的, 坐在椅子上对着敞开的后窗揽镜自照,摸摸这, 摸摸那,浑身别扭, 伸手想把鬓边一对白玉万字双兔鎏金银簪子给摘下。
韩氏往傅三婶头上瞟几眼, 见她公然也戴了一对月兔簪子, 搓搓手道:“我毛毛躁躁的, 外边黑灯瞎火, 甚么都看不清, 如果不谨慎碰掉了, 我得心疼死。”
傅月的丫环把她的金饰匣子搬了过来,一套套簪环拿出来放在她鬓边比对给婉姑看。婉姑比较了一会儿,选出几样,问过卢氏的定见,最后给傅月挑了一套葫芦形的松鼠葡萄穿珠花的对钗,配草虫短银簪,耳边一对光芒细润的玉兔耳坠子,腕上笼累丝银镯子,腰间系丝绦,戴环佩七事。
还没走进卢氏常日起居坐卧的房间, 傅云英就闻到一股甜腻的刨花水香味儿。
天气暗淡,灯火发黄,她比刚从甘州返来时长高了很多,即便是早前曾见过她的堂叔堂伯们,也没发明她的非常,大多数人猜想她应当是傅四老爷从外边捡返来的孩子。
傅云章并未取字,长辈和远近朋友普通直呼他的名字。
院子里洒扫的婆子公然没有认出她来,觉得她是傅云启和傅云泰的客人。连事前知情的傅四老爷第一眼看到她也没重视到,皱眉问她是谁家娃娃,如何跑进傅家内院了。
卢氏嘴角微翘,笑而不语。
傅四老爷叮咛家中女眷不要张扬此事。家里人固然不晓得叔侄俩葫芦里卖的是甚么药,仍然含笑应下。卢氏让婆子出去警告内院的下人,谁敢多嘴,立时发卖,仆妇、丫头们忙恭敬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