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单独回到南斋。
灯火暗淡,夜色深沉。
不救,眼睁睁看着宗哥落入朝廷虎伥之手?
下午他们在斋堂用饭的时候,外边俄然一片喧闹,几十个穿直裰的家仆抬着、背着、抱着各式百般雕漆、镶宝的宝贵家具往书院这边走过来,进收支出忙个不断。一个时候后他们才搬完箱笼。然后山长和传授过来了,簇拥着一名穿锦衣绣袍、装束华贵的少年独自去了丁堂。
作为书院山长,姜伯春没法和对抗杨家,只能让步,一来在门生们面前失了教书人的风骨,二来没能护住门生傅云,内心又是惭愧又是尴尬又是悲惨,差点当着杨家人的面辞去山长一职。赵师爷劝了他好久,才好了些。
崔南轩怔了几息,很快规复安静, 轻声对神采严峻的石头道:“送他回书院。”
他没有缺点,没有软肋,不管不顾,摧枯拉朽普通一个个拔掉沈介溪的得力干将。这一场突如其来,烧得朝中大臣肝胆俱裂的复仇大火,不知要烧到何时。
杨家主子已经陆连续续分开了,杨平衷方才在书院逛了一圈,精疲力尽,摊开手脚躺在罗汉床上阖目养神,伴当吉利蹲坐在脚踏上剥葡萄。
他带着傅云英出了东斋,含笑道:“英姐,杨家少爷身份崇高,书院获咎不起,山长为人刻薄,倒是想硬抗下来,被其他传授劝了又劝,才不得不平软。贰内心很自责,要不是我开解他,他这会儿必定躲在房里抹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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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臣们拿他没辙。
傅云启拍拍胸脯,嘿然道。
崔家的侍从护送着傅云英主仆几人分开,因怕节外生枝,石头手中长鞭接连猛拍马背,马嘶声中,一行人转刹时便走出好几里。
崔南轩举袖挡住傅云英的视野, 手指扒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
他连声谩骂,四周的人拥戴,“对!不要脸!我们云哥在甲堂住得好好的,他凭甚么要云哥搬走?”
拦住马车的确切是锦衣卫, 不过品级不高,一色的对襟罩甲, 戴万字巾,束革带, 着皂皮靴,配长刀。一二十人站在马车前,气势汹汹, 来者不善。
正自深思,房门别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几小我站在廊下说话,模糊另有搬动桌椅的摩擦声响。
世人沉默下来。
山长等人赶紧劝止,杨平衷不听。
“舍得舍得,你住哪儿我就住哪儿。”
徐延宗的事触及到锦衣卫,她必须慎重。
嗡的一下,一群人如潮流普通涌到傅云英跟前,义愤填膺:“云哥,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去找山长!”
定国公固然死了,但忠于徐氏一族的仁人志士就如同陌上青草,野火烧不尽,东风吹又生。皇上怕押送徐延宗回京的路上再出甚么变故,要求抓到人后立即处斩,他不体贴徐延宗当年是如何逃脱的,只要徐延宗的项上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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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他话音落下,主子们次第点起灯笼,方才黑黢黢的南屋,一下子灯火光辉,仿佛白天。连天井角落里式微的花草都照得一清二楚。
袁三撸起袖子,暴露肌肉紧实的手臂,挥动着拳头道,“我不怕杨家!”
傅云启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泪眼汪汪,“英姐,你明天出去了一天,早点睡,我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