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侍从霍大手里拿了张纸条,小跑到霍明锦身边,“二爷,湖广那边送来的。”
顿了一下,接着道,“二哥……霍大人少年时为国朝冲锋陷阵,保护边陲承平,无愧于他侯府公子之名,于国于民,他是豪杰。至于那些杀人如麻的传说……疆场上刀剑无眼,存亡只在一瞬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兵戈的事,向来只要胜与败,在疆场上谈仁慈,太难为那些将士了……存亡关头,何来心狠手辣之说?”
霍明锦是个武将,连内敛也是锋利的。
佩袋是傅云英的,水浪纹边刺绣鲤鱼戏莲, 摇摆的灯火下绣线闪动着淡淡的光芒。
傅云英想了想,摇点头。
几人低声参议,听得远处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十数个锦衣卫簇拥着批示使霍明锦拾级而上。
霍明锦承诺一声,出了寝殿。
房里光芒暗淡,四周罗帐都放下来了,氛围憋闷。
秀发乌黑,端倪清而冷,是那种万籁俱寂,月光泼地如水,人在月下穿行的清冷,优美温和。因为手里的行动,有几丝长发披垂下来,贴在柔滑脸颊上,这让她多了几分战役时分歧的娇憨稚气。
霍明锦淡淡道:“微臣刚从河间府赶返来,孙娘娘就主动认罪,已经鞠问过宫人,确切是孙娘娘宫中女官所为。”
堂堂皇后,竟然死于非命,真是荒唐!
傅云章拉起她的手,反复一遍,看着她的眼睛,“真记着了?有难堪的事,不准瞒着我。”
足足半个时候后,里头才响起皇上有气有力的声音,“明锦,出去。”
缇骑们效力很快,一个时候以后就按照宫女们的供词清算出一份完美无缺的证词。
远远看到众位阁老,霍明锦只略略点头请安,直接和他们擦肩而过,独自走向寝殿。
连傅四老爷都感觉他对她太好了……
傅云章坐着,她站着,他抬眼能看到她乌黑稠密的浓睫间滤出的目光,安静安然。
低头研墨的傅云英惊了一下,手指不谨慎蹭到黏稠的墨汁。
几位阁老点头感喟。
霍明锦屏退摆布,扫一眼书案中间金砖地上还没来得及打扫洁净的血迹,道:“为甚么还不认罪?”
男人一旦真的动了欲念,岂是等闲肯罢手的。
傅云章停顿了半晌,手中的紫毫笔搁在桌角铜笔山上, 拉开书案角落里的小屉子,拈起一枚宝蓝色刺绣佩袋, 缓缓道。
傅云英低头研磨,墨锭乌黑,愈显到手指纤长乌黑, 眉眼低垂, 浓睫卷翘, 罩下淡淡的暗影,“厥后他又给我了。”
沈介溪身量不高,是个不胖不瘦的中等个子,头戴梁冠,穿赤罗交领纻丝袍,腰束玉革带,白袜黑履,走上月台,扫王阁老几人一眼,点头请安,面庞冷肃,抿嘴时不怒自威。
傅云章口中道,却拉开傅云英研磨的手,把装鱼佩的佩袋塞回她掌内心。
“他晓得你是女扮男装?”
世民气中悄悄点头,沈首辅老了,竟然忘了多年的本分,企图插手皇上的后宫之事,莫非他是老胡涂了不成?
寝殿内,霍明锦穿过空荡荡的长廊,走进最内里一间正殿。
皇上沉默了好久,应了一声,道:“明锦,朕看着你长大……你晓得的,朕一向感觉你是个可造之材。”
皇后去世的动静已经昭告天下,这几天官方老百姓群情纷繁,满城风雨,皇上却始终躲在寝殿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