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开药方得来的,你放心,绝对干清干净。”看着面前这个沉稳利落、慎重漂洒的女人,肃文每个汗毛里都透着熨帖。
“刘管家,过年好啊。”肃文笑道,借着门楼上的西瓜灯的亮光,刘管家那张虚胖得有些浮肿的脸闪现在肃文面前。
“三百?”
“二百两。”刘管家忙大喊道。
“咳咳,惠妞,可不能让肃文破钞啊。”里屋里传来一阵咳嗽声,肃文顿时免得了,这将来的老丈母娘正在坐月子呢。
“呵呵,买一只酱鸡,你敢报十只的银子,买一双内联升的布鞋,你敢报十双的钱,你自个说,你黑了成大爷多少银子?”肃文一把抓住了刘管家的袄领子。
惠娴看看银票,起家倒了杯茶,递给肃文,“拿归去,我不要你的钱。”
唱戏的人顿时停了下来,黑影里,他有些警悟,看看前面黑黢黢的暗夜,他大着胆量又迈开了步子,口里的京戏也唱得更响了,“我也曾差人去探听,探听得司马领兵往西行……”
但是,“行”字还没出口,劈面就碰到了墙——人墙。
惠娴啐了他一口,白嫩的小脸却红了起来,“谁是你媳妇?”
仨人顶着北风,紧赶慢赶朝外城走去。
“出去了,白日来拜年的人很多,他趁着早晨出去辞一辞。”惠娴的脸上有些落寞。
“啊!”刘管家太晓得这帮人的手腕了,他顿时陪笑道,“肃二爷,街上有些嚼老婆舌头的,净说些八杆子打不着的混蛋王八话,您可千万别往内心去,我但是最恭敬二爷的……”
“进宝,你把这些书凭都给成大爷送去,我们得让刘管家过个舒心年啊!”多隆阿流里流气地喊道。
“星天菩萨哟,不会是……”
“走,兄弟们,灯下看娇娘去。”多隆阿怪声怪气地吼了一嗓子。
“说吧,你自个说,快说!为的是何情?”胡进宝瓮声瓮气,有样学样。
“一百两。”刘管家缩缩脖子,声音象蚊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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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两?”惠娴瞪大了眼睛,肃文还是摇摇手指。
“二哥,这才象你嘛。”多隆阿也有些冲动,“你文绉绉的样,都不象你了!”
肃文鼓励地拍拍多隆阿,“走,跳蚤身上刮漆粉,蚊子腿上割肉丝,明天不弄他个底儿朝天,誓不罢休!”
“不挑理,我这不是给您来拜年来了吗?”肃文打断他,“还给,嗯,……给小嫂子也拜拜年哪!”
“没正形的,快放开。”惠娴也严峻地瞅瞅里屋,却无妨,肃文把持不住,一把把她搂在了怀里,“来,香一个。”
肃文一阵绝望,转眼间取出几两散碎银子,“哥几个,好好干,”他俄然有点辞穷,略一沉吟,接口道,“弄死他个狗日的!”这一句话,还是阿谁老炮的话,他本身都有些吃惊,看来这身材里还残留着混子的赋性。
“哎,二爷,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刘管家不住用手抹着额头上的盗汗。
“一百两?”惠娴理了理裁得整齐的鬓角,肃文摇摇手指。
“肃二——爷!”刘管家的脸扭曲了,但顿时变戏法似地平静下来,“二爷,过年好,您过年好,二爷哎,您终究醒了,我整天求菩萨求神仙,保祐二爷,这下好了,您又全须全尾了,明天月朔,成府里忙,我也没顾得上给您拜年,您千万别挑我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