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移开了眼,悄悄点了个头。
我的徒弟,一小我在昏黄的烛光中,独酌。
“起来吧。”我虚扶了一把,随即回身回屋,“跟我出去。”
握着酒杯的手仿佛用上了统统力量,微微颤抖着,一杯接一杯……
他仿佛不太信赖我的话,眼里仍有猜疑。
我噎了一下,被他的强盗逻辑震惊到了,他这恶霸,我这地痞,若能并肩浪迹天涯,当对闲云野鹤的神经侠侣,没事劫财劫色,为非作歹,倒也不错,可惜……
王党专政,清党是群读书人,整日只会说些没用的大事理,却有不容忽视的言论指导力量――偶然候人言可畏,可杀人。皇叔需求一小我,一个弯得下腰,直得起脊梁的人,能够在两党之间寻得奥妙均衡,既不锋芒毕露,也不碌碌有为,能够两面逢源,两不获咎,成为两边争夺的工具,在王权制衡的狭缝中,逐步茁壮。
“如何了?”他撩起我耳边的长发,“看上去无精打采?”
我看得难受,不知他是为何而哀痛,为这殛毙?抑或是,为我……
他笨拙地轻拍着我的后背,我晓得他是想安抚我,不过拍得我有些气血不畅……笑着咳嗽了几声,我抓住他的手臂。“好了,别拍了,你拍苍蝇呢!”
他浅笑着,那勉强却连我都看得出来,拉着我在桌边坐下,柔声道:“玉儿说甚么傻话,徒弟如何会不要你,你永久是徒弟的好徒儿。”
我抱着他的脖子,好久以后,终究找到了焦距。
两小我坐着,相对无言,只要灯花噼啪响了几声,淅淅沥沥的雨声中,传来打更声。
夜里,我枕着他的肩窝入眠,听了一夜清风细雨,就像皇叔出殡前夕,平和中一片肃杀。
“如果,你抢不过呢?”我有些残暴地问他,那一刻,又有些私心肠想,如果能够同时和他们几个在一起,那该多好……
我曾经具有很多,现在能抓住的却只要你。
那日里,唐思先走了,我留在王府等徒弟,却没比及他,被奉告徒弟回了丞相府,也是,灰尘落定了,他是个建国功臣。
我只道我那皇叔,整日只沉沦在对我亡母的回想中,听任朝纲落入王氏之手,没推测他毕竟还是留了最后一手,这一子,他埋了十年。
“唐思,你和陶清在一起,对不对?”
太庙之上,他近十年的暗中运营终究浮出了水面,王氏一族的罪孽,罄竹难书,证据确实,日日陪在他身边的我都不晓得他是何时网罗到那么多罪证,包含了殛毙女帝以后“刘玉”,毒害先帝,暗害造反……这些罪,便是诛十次九族也不敷。
“留下来陪我,不要分开我。”
抬眼看他,眼眶发热,鼻子发酸,忍不住伸开了双臂,“乔羽,过来抱抱我……”
他很少喝酒,除非是避不开的应酬,我亦很少见他喝醉,除了那一次,我颤抖着在酒中下了催情药,骗他饮下,看他情动,却又被他一把推开……
韩歆太朴重,墨惟难为用,只要沈东篱,只要沈东篱……
实在便是我没有进宫,刘澈也会救徒弟,因为他本来就是先帝留给刘澈的一把刀――一把宰天下之利刃,这一刀,倾国倾城啊……
他神采凝重地看着我:“我等,你就会来吗?”
他低下头来,轻啄我的唇瓣。“自打回了帝都,便未曾见你高兴笑过,之前的李莹玉那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