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垮台了，不死也得残废……与其残废，还不如死了吧！
归正要死，临死前总不能太掉价吧，总不能跟面前那些废料官僚似的，趴地上哀哀恸哭吧？倘若告饶便可得活，倒也无妨试着哀告两声，但对于晓得汗青生长的新裴该来讲，那美满是无益之举。
实在他也惊骇，但想到归正死在面前，无可回避，那惊骇另有甚么意义吗？
眼瞧着南门就在火线，他固然爬起家来，却不敢再挺直身躯，被迫躬着腰，尽量把重心放低，就这么半挪半蹭地朝火线缓缓推动。身下潮湿而黏滑，腥臭直入脏腑，熏得人几欲晕去，裴该尽力保持着心智的腐败，在血洼和尸堆中间艰巨向前。
等终究复苏过来的时候，裴该起首感受四肢百骸无一处不痛，尽力伸开眼睑，敞亮的天光映照下，看到的倒是一张熟谙的面孔——那是企图逃离宁平城前夕见到过的某名青年官员，还曾经在他面前吟过去世诗呢。但是见他醒来，对方眼中却并无欣喜之色，反倒充满了茫然和无法，略撇一撇嘴：“现在死去才是福分，卿又何必复苏？”
但是那名官员却持续来扯他：“胡帅有令，凡被擒获的贵爵公卿、朝廷百官，都要前去谒见。文约还能够行走吗？”
因而他在踌躇了好久今后，终究行动起来，仗着这具身躯向来营养杰出，即便晚间也可勉强视物，极力抬高脚步声，同时又拼尽尽力地朝南门方向奔去。出了南门，只要能够混在尸堆中穿过胡骑的巡查通道，很快便可到达沙水岸边，固然不清楚这一世裴该的环境，但本身穿越前是学过泅水的，洑水而逃，或许能够偷得残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