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该抬起手来,略略一按:“祖君休急,即欲出兵,亦不在一二白天——请先坐下,我等好从长计议。”
裴该叫裴度把舆图拿过来,就在三人中间放开。这年代的舆图测绘程度非常原始,山川、城池,都只能包管大抵方向不错罢了。裴该一向想要操纵本身宿世的地理知识加以订正,但古今地名差别很大,山脉走向是大抵稳定的,江、河、淮却时有改道,以是花了很大的精力,也仅仅大抵订正了建邺四周长江段,以及淮阴四周淮水段的地形罢了。他没端庄跑过的处所——即便宿世去过——靠着书籍上得来的影象底子就无从措手。
祖逖顿足道:“我急于出兵,并不但仅要为刘越石复仇。二君请细思,刘聪既得晋阳,侧后无忧,则必尽力以援关中,与刘曜合兵,恐秦王(司马邺)难以抵抗。我亦不必冒进,沿淮而西,自钟离北渡,先定谯、沛,再向河南,与荀司空(荀藩)相照应,则刘聪或者有所顾忌……”
祖逖答道:“传闻自井陉西逾太行,或者就在常山郡内……”
他们从长江岸边拉来了两千流民,再加上于路招募,以及要求各坞堡派人来应兵役,协守淮阴,这时候祖逖麾下已经有了三千多人。但是祖逖也说了,才刚颠末一个多月的练习,只能说勉强成军,战役力还真是没法包管。特别是兵器缺口很大,直到明天,将近半数的兵士仍然还只能扛着竹竿、木棍……
以是啊,并州危局只是临时的,祖士稚你真不消太焦急。当然更首要的话裴该没说出口:关中那就是一个大泥潭,你救不了他们,别一不谨慎把本身也给陷出来,反为不美。
“不甚清楚。”
守备晋阳的乃是祖逖的老友,当年曾经一起“闻鸡起舞”过的刘琨刘越石。刘琨是在六年前被司马越任命为并州刺史,并加振威将号角、领护匈奴中郎将衔的,他领着一千多人,自洛阳北上,迤逦而至晋阳。当时晋阳历经兵燹,几近已成一座空城,端赖刘琨招聚流民、生长出产、补葺城防、募兵保卫,花了大抵一整年的时候,才使其重获活力。
裴该笑笑:“若其晓事,天然恭迎祖君,若不晓事,罢之可也。”一指祖逖:“我白版署之为郡处置,祖君是郡守,自可夺职。”卞壸皱眉道:“使君初至州中,当以仁信立品,岂可施此诡诈之术?捉弄百姓,非君子当所为也!”
以是刘琨固然权势并不但仅在并州一隅,他还派侄子刘演领兵进入兖州,击斩王桑,击退赵固,驻军廪丘,厥后还打败过石勒。但两边隔着老远,很难照应,导致刘琨始终困守晋阳一隅,底子就打不残局面来。
青竹杖就在手边,裴该指导舆图,仿佛在几次思忖。隔了一阵子,他才开口说:“常山之北,即为代郡,拓跋猗卢在焉,猜想刘越石必定向拓跋求援,欲图规复并州——祖君,刘越石为人如何?但是如同传言所说的坚毅不拔之士?”
祖逖点头道:“‘坚毅不拔’四字,正可描述越石。”顿了一顿,又说:“文约所想不差,按照为敌所夺,如果别人,或许颓唐,一败而走,如果越石,必谋规复。”
裴该临时懒得跟他多做解释,只说:“当信则信,当诈则诈,乱世中不得不然。”说着话连使眼色。
算了,派人去各坞堡倾销吧,毕竟是多数会的妙手工,能换一粒粮是一粒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