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勒心说短长啊，倘若你没扯谎，真的张宾没有跟你通过声气，那这一步步地猜想、阐发下去，竟然能够跟张宾不谋而合——我靠，老子如果身边有俩张孟孙，那天下还不有若掌中之物么？！当下忙问：“既然如此，止遣数千卒前去，安能释王弥之疑？”
“欲建基立业，亟须人才……”
裴该诚恳承认弊端，倒使得石勒又不由对他高瞧一眼，当下微微而笑，靠近一些说：“此正张孟孙之计也，使我假作牵绊于蓬关，乃可迟延时候，以观王弥行动。裴郎事前不知，导致言辞间出了些许疏漏，正不必在乎。数千卒不敷，增以万众，乃可释疑，但不知当以何报酬将？”
王赞想了一想，答复说：“裴文约故相之子，昔日为救东海王妃而被迫降于石勒，可说其幡然改图。且裴景思见在王彭祖处，若得文约往说，必能使幽州兵来迎我等……”
“诚如主公所言。”
王赞还想解劝，却被苟晞一摆手禁止了。随即苟晞靠近一些，抬高声音问道：“正长，卿甘心悠长屈居于一牧奴之下么？”
苟晞一撇嘴：“只恐裴文约已至心降胡矣，安可得用？”
裴该想了一想，答复道：“陈午在蓬关已期年矣，昔主公与刘曜、王弥等合攻洛阳，也不见他出兵以挠我军侧背，可见徒守成耳，无进取心。既然如此，不必急攻蓬关——主公欲东向，蓬关在西，何必在乎？遣数千老卒前去，隔蓬泽与之相持便可。”
裴该笑着问道：“主公果成心与王弥并进，以谋青州么？”石勒说刘暾带着的那封信你也不是没看到过，王弥清楚设下骗局等着我钻，我如何还能够跟他一起去打青州，自蹈险地？“既如此，是欲与王弥比武了？兵贵神速，何不急往，而仍然滞留蒙城？”石勒说都是刁膺等人劝说，说出兵的筹办尚未万全，以是临时还不能动。
“我已密与舍弟（苟纯）言之，正长可愿互助一臂之力？”
“裴郎仍欲相随，以探听令兄的动静么？”
当日早晨，苟晞聘请王赞来到他的居处，酒过三巡，不由喟然长叹。王赞问他为甚么不欢畅，苟晞说道：“本日明公不使我等将兵，往攻蓬关，清楚有疑我之意也。”
苟晞说正长你不要过分颓唐——“王彭祖（王浚）在幽州，刘越石（刘琨）在并州，贾彦度（贾疋）在关中，晋一定即灭。何况汉之众将，如刘曜、王弥等，以及明……那牧奴互不统属，又多龃龉。若我等离开牧奴掌控，即便鄙人能挽天倾，也可盘据一方，做刘玄德，且一定没有中原逐鹿的机遇啊……”
石勒“啧”了一声，心说我要去打陈午，裴该却要我把稳王弥……这小家伙确切心机很敏啊，是可用的人才，就不晓得要到甚么时候，他才气跟张孟孙似的对我真正一心一意……实在遵循张宾的说法，裴该已然归心，但老是放不下门阀后辈的臭架子来，这事儿就比较难办，我可不会腆着脸去逢迎那票读书人……还是最顶尖的读书人。
苟晞点头道：“正长所言，正合我意。”
裴该暗中吐吐舌头，心说这倒是我想左了，媒介后语有点儿冲突。当下微微愣了，决定还是说诚恳话为好，因而拱手俯身：“这是我思虑不周，还请主公原宥。然若主公亲率雄师前攻蓬关，只恐王弥处有所缓急，不及应对。当如何措置，还请扣问张孟孙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