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石勒道:“裴郎身娇力弱,汝这一拳若中,他便死啦。”顿了一顿,仿佛在笑:“裴郎,我来教汝,快意不重,就该当单手执握,单手比双手要矫捷很多。”
比及进入中军大帐,见到了石勒,裴该一眼就瞟见那柄白玉快意了,因而窜改了主张。这柄快意他……或者应当说这详细躯体畴前的仆人当然是见过的,本是王衍斯须不离手的珍宝,跟人辩论的时候常常抡着快意来共同语气,套用一个后代的词汇,勉强能够叫“挥斥方遒”。裴该揣摩着,这么大一条玩意儿,应当有点儿分量吧,再加上以黄金加固,能够不那么轻易碎裂……我要不要拿它试砸石勒的脑袋来看看结果呢?
蘷安用胳膊肘悄悄一搡孔苌,随即就把裴该给揪起来了,用一条胳膊夹着,直接拖出了帐外。裴该想要挣扎,但蘷安力量很大,手臂如铁,他底子就毫无顺从才气。比及了帐外以后,蘷安将他用力朝地下一掷,摔得裴该浑身骨头都象要散架普通,随即一声令下,当即扑过来几名胡兵,抽出绳索来,抹肩头、拢二背,就给紧紧地捆上了。
石勒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不由摆布一瞥,幸亏帐内并无旁人,只要亲信孔苌和蘷安两个,应当不至于把裴该这些话随便泄漏出去。但终究他还是忍不住了,一拍桌案,打断裴该的口若悬河:“裴郎,汝是想要诽谤我汉国的君臣和同僚吗?我受先帝宏恩,向来忠心耿耿,这般狡计,对我倒是无用的。我之以是暂不杀汝,是感念令先君之德,以及恭敬汝的时令,若想学王夷甫哓哓而逞口舌之利,恐怕了局会比王夷甫更惨哪!”
孔苌说对啊——“裴郎不降,为晋社稷在也,设若洛阳城破,晋国败亡,晋主为我所擒,彼之忠悃还能奉献于谁?天然便肯降了。若还不降,乃可命晋主命令,使其帮手明公,我料裴郎不敢不听。”
孔苌死死按着裴该,恨声道:“彼既不肯降,又企图谋刺明公,便当剖腹剜心,再分裂其尸,以儆效尤!”裴该还没来得及惊骇颤抖,石勒却先摆了摆手:“掷于帐外,且再商讨吧。”
要晓得石勒还在军中,风俗上整天都不卸甲,固然身在帐内,没戴头盔,护膊、护腕但是全套的,说不定就算狼牙棒也挡给你看,更别说一具脆弱的白玉快意了……
——————————
石勒多少有些猝不及防,但人好歹也是牧奴出身,当过胡匪,现在又为统兵大将,弓马纯熟,反应也比普通人要来得快。仓猝竖起左臂来在脑侧一挡,只听“啪”一声,白玉快意当即碎裂,折成了两段。
裴该答道:“将军必先占无形胜之地,才可安保本身无虞。至于这处所么……”眼角摆布一扫:“将军这里,可有中原舆图?”
石勒说有,顺手就从身后一口竹箧中抽出卷纸来。裴该膝行两步,跟石勒仅仅隔了一张桌案,貌似很天然地就把纸卷给接过来了,放在案上,缓缓展开。石勒的桌案上,恰好摆着一具白玉快意,一尺半长,通体无瑕,上面还镶嵌着黄金和宝石——这玩意儿本来是王衍的心头至爱,现在换了主家——裴该直接抓过来当镇纸用,压住了舆图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