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挑中八名女子,留在宫中待年,或是封赦成为嫔御,或是赐给王公为妻妾,端看她们各自的造化了。晴妃道:“添了新人,宫里可又要热烈些了。”如霜还是是那种似笑非笑的模样:“姐姐说得是。”
如霜面无神采,只是凝睇着檐角那一钩明月,月华清冷,照在森森摆列的鸱吻之上,过得好久,方才从唇中吐出两个字:“归去。”
如霜心中奇特,俯下身去握住她的手:“晴妃姐姐?”
入宫只短短数日,已经有窃保私语的流言,她与淑妃慕氏在面貌上有着惊人的类似,仿佛妖娆的两生花,各自明丽鲜妍。但她并非淑妃,这位后宫中职位最高贵的女子仿佛是一尊玉像,完美无瑕,楚楚动听,却涓滴没有活力,连笑起来眸底也是暗的,没有一丝笑意。
是类似么?
赵有智赔笑:“万岁爷只要这么一个同母胞弟,其实在内心头是很疼十一爷的。”
程远直惊出了一身盗汗:“娘娘!”
循例历代皇贵妃皆赐居清华殿,但临月入宫之初便居住在景秀宫,厥后虽册为皇贵妃,但一向未曾搬离。自慕氏殁后,景秀宫再无人居住,天子亦命令不必洒扫,宫人更不会往其间随便走动,因而形同荒弃。
她的声音亦是,不带一丝温度:“那你等着吧。”
晴妃久在病中,早就看淡了荣宠,见着吴昭仪,只感觉艳光四射,不由谛视很久。如霜含笑道:“晴妃姐姐如许看着吴mm,叫吴mm笑话我们姐妹没见过世面。”
程远吓得打了个颤抖,如霜自顾自抬开端来,凝睇月色中沉沉的宫殿。
侍儿替如霜绾起长发,堆乌砌云,金钗珠簪一一插戴。她虽只封妃,但早有过特旨,位同皇贵妃例,享半后服制。累丝金凤上垂着沉重的璎珞,每一动摇,便簌簌作响。她似有倦色:“你去吧,这几日皇上若问起我来,只说我倦了,已经睡了。”
宫中的七夕实在非常热烈,除了“乞巧”,循例在清畅阁赐宴诸亲王、公主。宫中饮宴,天然是列举奇珍,歌舞升平。这日天子似很有兴趣,特命昭仪吴氏鼓瑟,唱了一曲新词,博得彩声一片。如霜的性子素不耐久坐,起家换衣。不想入得后殿去,程远却悄悄上前禀报:“娘娘,承毓宫派人来讲晴妃娘娘不大好,娘娘要不要去看一看?”
她想起刚才晴妃的梦话,那些恍惚的、支离破裂的字句,拼集出她心底最深处的阿谁奥妙,阿谁她毫不能去想起的惶恐。
天子又问:“你是谁家的女儿?”
晴妃似是闻声了,脸上微微暴露一丝笑意,只是喘气着,过了好半晌,仿佛缓过来一口气,声音低得几近听不清:“是……是……皇……皇贵妃……”
高高的宫墙下,疏桐月影,这里竟然就是景秀宫。
赵有智轻声道:“见着皇上,如何如许没端方?”
天子的神采俄然有一丝恍忽:“抬开端来。”
太医终究传了来,请完脉后,如霜在偏殿召见,道:“前几日精力都还好,俄然如何就又病成如许。”太医道:“娘娘的病已经不是一日两日,说句大不敬的话,就比如一块木头,中间早已经朽得空了,幸亏娘娘洪福过人,渐渐保养,总能够好起来。”如霜明白他话中的意义,事已至此,只是无可何如,看着晴妃用了药,沉甜睡去,方才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