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冷月如霜 > 第3章 春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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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亲王踱回炕前坐下,他在离她那样近的天涯,声音却悠远得如同从天涯飘来:“你最恨的那小我,用一纸圣旨就夺去了慕氏百余年来的繁华,夺去了你父兄族人的性命,夺去了你的统统,他却安然端坐在金銮殿中,你莫非不想报仇么?”

她嘴角微颤,眼睛一瞬不瞬,直直地盯着面前人。因在府邸,睿亲王只穿了家常的便服,福字快意锦缎袍子,衬得面若冠玉,仿佛平常富朱紫家公子,唯有腰际的明黄织锦白玉扣带,显出高贵无匹的近宗亲王身份。举手投足之际,袍袖间模糊有瑞脑香气,微苦的香味甘冽醇正,昔日……昔日家中上房里老是焚着上好的瑞脑香,她的眼神垂垂凄厉无助。而他含着微微一缕笑意,仿佛只是在打量一枝傲雪绽放的梅花,在迟疑从那边下剪,好将这一枝秋色插入瓶中。

夏进侯躬身答:“挹华台来了人,说是慕女人这几日来滴水未进,怕是不大好了。”

睿亲王斜凭几榻,神采闲适:“慕女人,眼下应是你待如何?”

雪不一会儿就下大了,如扯絮飞棉,绵绵无声地落着。鹂儿传闻王爷来了,早迎了出来,夏进侯这几日来过挹华台两次,熟门熟路地引了睿亲王今后走,外头雪光刺目,睿亲王进了屋子,只感觉两眼发暗,过了半晌才看清屋中的陈列。

夏进侯道:“慕女人在内里。”抢先一步打起帘子,这屋里向南皆是大窗,糊了明纸透进青白的天光,反倒比外屋要敞亮。屋子里静悄悄的,听得见薰笼里的红萝炭,偶尔“哔剥”一声,连外头簌簌的雪声几近都纤微可闻。一出来便瞥见如霜坐在那边,剪影如纸。

阁中静到了极处,地上的百合大鼎里焚着瑞脑香,幽幽不断如缕,散入暖阁深处。过了很久,睿亲王方笑起来:“先生说的是。”伸手拂乱棋局,对夏进侯说,“走吧。”

她终究抬起眼睛,望着面前的人,压蓄已久的仇恨如同熊熊的烈火,从内到外突然发作。父亲死了,母亲死了,兄长死了,奶娘死了,小环死了,连允儿也死了!她活着另有甚么意义!这平生,她早已经是等不到了,她早已经是死去。杀了他!杀了他!狂乱的积愤令她几近是拼尽了满身的力量扑了上去,直刺向他。睿亲王身子微微一侧,她收势不住,整小我向前扑去,她本就数日未饮未食,这一扑已经是油尽灯枯,顿时虚脱得栽倒在地,“叮”一声短剑落在了地上。

一场雪后,挹华台的梅花疏疏地开了两三枝。远远地颠末回廊,都能够闻见那幽远清冽的寒香。辜大娘手里捧着只小小的填漆盘子,盘中一只青花碗,酽酽的浓黑药汁,还冒着一缕缕热气。鹂儿见她端着药过来,忙替她翻开帘子。辜大娘本是鲁州一名医官的女儿,厥后选入宫中做宫女,升平二十五年诸皇子分府时,被指派来服侍睿亲王,因为略知些药理,以是一向分在药房里管煎药。她脾气随和,为人谨慎,按例二十五岁便可放出府回家,她到年纪时本也该出府去,谁知那一年正赶上鲁州大疫,她家里人全都染了时疫,接踵亡故,她无依无靠,求了府中管事的将她留了下来。这一留就是二十余年,现在上了年纪,以是府中仆人都叫她一声“辜大娘”。

孟行之不动声色:“王爷这是谨慎持成之道。老朽妄言,但请王爷无妨以己之心,度人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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