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疏也非常严峻,吃力地朝他看了一眼,显得极其惶恐无措。
太医心中悄悄叫苦,却又不能不诊断清楚了。幸亏秦疏神态尚且复苏,又有了心机筹办,太医再次触压腹中大痛之时,也总算忍住了没有再叫出来。
但真有个好歹,这也干系到他的身家性命。即使侯爷那张脸脸孔狰狞,再是凶煞怕人,他也只得硬着头皮插到中间代为转圜。太医咳了一声,低着头不敢看向易缜:“事情也一定如许糟,下官说的也只是万一,先不要往坏处去想,现在放心保养上两个月,将身子养好,那才是上策,如许动气,是最损精力的……”
他脸上安静得看不出分毫喜怒,太医反而更加不敢多看,蹩上前来看看秦疏神情。他是一时表情荡漾,但以现在的景象来讲,即使雪上加霜,也再不能坏到那边去。只是那药方又要再行增改,再添上几味安宁宁神的药物。便要以此为借口溜出去,临时阔别这是非。
易缜在榻边坐了下来,冷静地搂住他,一张脸从惶恐到担忧再到沉痛,终究甚么神采都淡去了,只是不管不顾地将人冷静搂在怀里,一言不发地向太医招了招手。
太医在府中住了也有一段光阴,察言观色之下,早晓得侯爷待这小公子分外着紧,更不敢怠慢。
“万一……”秦疏就在易缜那寒气森森的沉默里,挣扎着开了口。也不知是情急之下蓦地迸发的力量,还是这半晌工夫里攒足的一点力量,使得他喘气着说出几句极其清楚的话来。“若我不能安然生下他……到时候,用刀……剖开……救他……”
秦疏身上有力,感受却清楚清楚。被他乱摸,反而更加疼的短长。拼尽了尽力,这才抓住了他在肚子上摸来摸去的那只手。只悄悄拉了一下,眼望着易缜,再也说不出话来。
因而鼓足勇气支吾着说下去:“就算小公子能撑到出产之日,也是凶多吉少,侯爷要早作筹办……”所幸他突地窥见易缜神采,猛地把几近要脱口而出的节哀趁便吞了归去。
他微微转头看向太医,竭力开了口,低低地一字字道:“我不要紧,我要孩子……”话音里已经尽是要求之意。
这动机刚在内心浮起,顿时惊得一跳。有如一桶冰水重新到脚倒灌进每一个毛孔里去,心头像是被人生生扯破一道口儿,血淋淋地作疼。
“他和孩子我都想要,非论如何,你得想出个别例来。”易缜却不筹算这么等闲放过他,临出门了又把他叫住。
易缜也顾不上理他,又转头去看秦疏。
秦疏吸了口气,跌回榻上。忍过腹中又一阵的疼痛,神采却非常果断,低声又道:“我无所谓……”
太医想了想,硬着头皮道:“三成。”
易缜抢在了太医之进步来。别人也不敢胡乱挪动,只是把秦疏就近搬到了榻上。易缜奔到面前,目睹这不过一回身的工夫,方才还笑语嫣然的人,此时脸上已是赤色尽退。他才瞧上一眼,内心就狠狠一疼,明显急得跟甚么似的,偏又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未了只能谨慎地握着他一只手,轻声问道:“很痛么?是不是很难受?”
从脉像上看,母体固然衰弱不堪,胎息却还算健旺,附着得非常安定,并没有下行之势,全无早产之兆。再者说胎儿尚未回身,母体收缩有力,即使真是眼下出产,也是险恶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