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娘自镜中望着打扮妥当的沈鱼,忍不得开口夸一句:“女人眼睛生的好,吵嘴清楚先不提,且这水汪汪的敞亮,就总叫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略施脂粉,便又带出几分清丽,叫先前清秀脸庞,更添三分色彩。
沈鱼看细细打量着撑在架子上的几件新衣,因着是老夫人上寿辰上要穿的,多是绯色为主,显得喜庆些。
柳淮扬望着德叔,后者脸上带有难色似有难以开口之语。
德叔立在一旁,这会正同他说的仍旧是那试药一事儿。
柳淮扬身子不好,白日里外院尽是接待那些个前来祝寿的来宾,自不消他前去。
“尽管接着往下讲了,现在这般,爷另有甚么听不得的?”
“旁的人?你是信不过沈鱼,还是信不过爷?“柳淮扬微微敛眉。
芣苢听她有些当真的语气,浅笑着回一句:“这些枝叶末节女人不必担忧,论穿衣金饰上守的端方礼节,添香坊里自是拔尖的。”
“老奴不敢,知爷心机周到,也不过是多一句嘴,望爷别见怪。”说着便要弯下身去施礼,倒是让柳淮扬抬一抬手挡了归去:”爷瞧着栖意园里的暗卫已经到了数十步便可见一个,现在你却还是不放心沈鱼?爷倒是猎奇,不过一个黄毛丫头,何故让行事夙来稳妥著称的德管事这般的草木皆兵?”说到最后,已是言辞之间隐现厉色。
沈鱼收回视野微微一笑,望着中间的芣苢缓声道:“老夫人作寿,却为我做了这些套衣服金饰,未免过分浪费了些。”
德叔发觉,禁不住擦一擦额角的汗际,迟疑了几分才又近前一步躬身道:“沈女人俄然入园,又这般等闲得了爷的顾恤,老奴实在是放心不下,自南疆返来的第一件要紧的事儿,就是瞒着爷叫月影的探子查了她的出身。”
陌娘三分对劲七分赞成的笑一笑,再往沈鱼脸上敷一层薄薄的胭脂,执了炭笔为沈鱼略淡的眉毛添上一笔墨色。
柳淮扬接过德叔递来的一盏新茶,安坐于梨树下,手里的书册安排一旁的汉白玉石桌上。那手中新茶也是沈鱼前两日新配出来的摄生茶,倒是比先前那参茶爽口几分。
连一条系于腰间的涤带也是费了工夫花了心机的,绣上多少淡雅的应景的合欢花,金丝勾边,艳红作蕊,竟有几分栩栩如生。
芣苢恭敬道:“全都是爷的意义,女人不必感觉不安。爷少去外院,女人穿戴的好些,也是给爷长脸。”
早在柳淮扬的授意下,芣苢从府外寻了帝都驰名的制衣铺子添香坊为沈鱼量身定做了几套精美的衣裳金饰,午后刚好送了过来。
沈鱼点点头,又问一句:“这些套衣物,我看着件件都好,也挑不出来甚不同,外院可有甚么旁的忌讳,可别穿差了,反累爷让人笑话了去。”
德低了低头,背后又是一凉,当日在药虚温方处,他是动了杀机的,只是温方的几句警告之辞,让他有了忌讳,现在看来今后少不得要感激他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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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鱼点了点头道句劳烦,便从那几套衣裳里选了套不甚素净的出来,又请那陌娘参考着选了几件金饰头面,也是捡了低调一些的选。
陌娘看她如此,不免心中好笑,心道:这女人倒是个异数了。凡大师里哪个得脸的通房姨娘不想把自个打扮的明艳照人些,只盼一朝迷倒了主子爷,余生便只等享尽繁华奢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