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奶茶放下,幽幽叹一口气:“莫非孤就只剩下以色侍人了么?”
进入泰安,便算是正式进入了大羲。早有彰轩帝派来的迎亲使在此等待。
她看一眼安雅,缓缓道:“王妃已被赐婚裕王,现在起便不再是柔然公主,而是我大羲王妃。统统与柔然有关的人事物,皆可返回了。”
旗号猎猎,仪仗煌煌,我缩在缠金玉盖车里,头上七宝璎珞凤冠压得脖子酸痛非常,身上真红绉丝绫罗绣云霞孔雀纹大袖衫上尽是各色宝石,仅罩衣上就缀了几百颗指甲盖大小的金珠,沉甸甸得令人转动不得。风从虚掩的车窗里吹出去,被暖炉一熏,那冷冽的气味减弱,只剩命令人神智腐败的凉意,扫淡了车内乏闷的氛围。
“公主,请用茶。”安雅将温热的茶递给我,我长叹一口气,停止了对往昔的回想。
我斜倚在刺绣大雁的绣枕上,前一晚几近未曾阖眼,现在踏上路程,颠簸中困顿起来,便微微阖了眼小憩。
内里那大汉也宣布了此事,随行之人一片哗然,大有不满与不肯之色,但抵不过大羲军队的威慑,吵嚷了半晌便也作罢了。
安雅这才惊觉说错了话,连连告罪。我晓得她是美意劝我,便拈了块玫瑰酥给她,问道:“安雅,你一向跟在孤身边,也见到母妃遭受,莫非还感觉,孤嫁进皇宫是功德?”
可这日凌晨,还是要按端方大妆,穿戴上那精彩繁复却令人喘不过气的嫁衣,做出端庄得体的浅笑,拜别父王母妃,登上代价令媛的鸾车,踏上和亲之路。而这过程中,只能浅笑,不能有半分不满、不肯、不甘,不能有一滴泪水,为这今后再难返来的故乡而流。
“请公主入城!”那男人朗声道。
春喜嬷嬷见内里的人罢了休,这才暴露一点笑容,叮咛鸾驾进城。
“奉天承运,天子诏曰,兹有柔然公主南宫氏,澹钟翠美,含彰秀出。特赐婚于裕王沈羲赫,以示两邦交好之诚恳,以固两国安宁之实意。”
“请公主上车。”那大汉向我做了个请的行动,语气却不容置疑。
“奴婢见公主一起愁眉不展,但是担忧到了大羲不快意?”她从食盒里拣出几块玫瑰酥搁到我面前,掩口笑道:“依奴婢看,公主大可不必担忧,公主的仙颜在柔然但是出了名的,只怕那大羲天子一见到,就爱不释手呢。”
我从缠金玉盖车上缓缓布下,面前金珠帘微晃,面前一个将领打扮的男人向我一拜道:“请公主接旨。”
我看了看安雅,她扶了我的胳膊,随我登上那辆华贵的马车。
为了柔然的长治久安,为了与大羲的敦睦共处,我擦干了眼泪,自请出嫁。
毕竟,为了安宁连最贵重的公主都送进他国,还不被迎入宫中,只是做个亲王妃,可见彰轩帝底子就没有将柔然放在眼中。
“春喜嬷嬷,”我紧紧拉住安雅的手:“安雅是孤自幼燕奉侍身边的侍女,孤离不开她。”
安雅沉默半晌才道:“奴婢晓得,公主一心想找个恩爱郎君,琴瑟和鸣悠然平生。但是,现在公主为了柔然安危和亲,天然需求紧紧抓住大羲天子的心,如许才不枉您的奉献啊。”
他声如洪钟,配上八尺而魁伟的身形,令我不由吃了一惊,心底里泛出些惊骇来。但半晌便平静下来,见礼等候彰轩帝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