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羲遥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暖和有力,似能摈除统统担忧。
我抚一抚心口,“这都快一天了,真是磨人!”
“到底出了甚么事?”我厉声道。
“那还是娘娘刚返来时的事了。”怡妃端坐着,略有些不安道:“臣妾与其他姐妹去看望孕中的和妃,返来时想起健忘送去从观音庵求来的安胎符,便返回湃雪宫。不巧听到和妃在斥责月朱紫。”
沈羲遥面上不经意间暴露赞美笑容,点点头:“看来女人出产以后,真是大变样呢。”
沈羲遥显出恼意来:“都甚么时候了还管祖制,你好幸亏这里呆着。”
“奉天承运,天子诏曰:今有冯氏淑娴,门著勋庸,地华缨黻,往以才行选入后庭。誉重椒闱,德光兰掖;宫壶以内,恒自饬躬;嫔嫱之间,未曾迕目;诞育皇子,其功昭然。特晋位正二品惠妃,钦此!”
平湖秋月建在飞龙池北岸,是仿江南名胜“平湖秋月”所建的三卷高台重檐大殿。倚山面湖,竹树蒙密。此处也是秋夜观景的最好场合,常常秋深月皎,潋滟波光,接天无边。沈羲遥曾作诗:“不辨天光与水光,结磷池馆庆霄凉,蓼烟荷露正苍茫。白傅苏公风雅客,一杯相劝舞霓裳,此时谁不道钱塘。”
我指一指不远处的紫璧山房,“就去那边吧。”
张德海叮咛开宴后,我悄悄咳一声,对沈羲遥欠了欠身:“皇上,臣妾先行辞职。”
走出平湖秋月,向东是坤宁宫方向,怡妃正要扶我上步辇,我却摆摆手:“好轻易出来了,本宫想透透气。”
“皇宗子满月,臣妾身为他的母后,天然要去贺一贺。何况本日也是惠妃mm的册封典礼,臣妾如果不去,她还得来坤宁宫聆听训戒,来回折腾实在不便。只是臣妾得先跟皇上乞假,此次饮宴会持续到早晨,万太医说臣妾最多待一个时候,怕是不能与他们同庆了。”
我只得在长榻上坐好,看着他的身影消逝在织金凤凰正红羽纱幔帐后,招手让蕙菊近前,将凤印交给她,叮嘱道:“和妃出产,本宫有着身子不能去,固然皇上那样讲,但祖制不成违。你拿本宫的印玺去,替本宫坐镇,今后就不怕人说道。”我顿了顿再道:“记着,血房不详,不管如何都要拦着不让皇长出来!”
沈羲遥一笑:“天公意于此。”
我踌躇道:“但是祖制……”
沈羲遥站起家,亲手为我系好秋香色菊纹披风的杏色绦带,柔声道:“你先归去歇息,朕早晨来看你。”
我在衣料上绣了几针,感觉氛围奇特,昔日里蕙菊会与我闲谈出宫的见闻,本日却非常沉默。
皇宗子满月的前一夜下起沥沥细雨,天明时却晴了,宫中一扫平日沉闷,倒别有一番新雨后、晚来秋的清爽。
“不怕的,不怕!”他握着我的手收紧,满眼的心疼与无法。
我朝沈羲遥福一福身,“皇上,臣妾先行辞职。”说罢扶了馨兰的手筹办分开。
毕竟此时惠妃还未受封,故而她虽对张德海称她为“和妃”不满,却也不能如何。
我一惊,“三哥?”随即皱起眉头:“怎会是三哥?莫非王爷出了甚么事?”遐想起沈羲遥之前刹时黯下去的面色,我定睛看向蕙菊。
这一日,秋风吹落树梢黄叶,落了满满一地。虽是仲秋,气候渐冷,但氛围却甘冽风凉,令人精力奋发。莳花局移了数棵枫树在寝殿外,此时红叶如云霞蒸蔚,衬着一碧如洗的天空,有冷傲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