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又想起在烟波亭见到你时,你穿一件浅绿绣玉兰的蜀锦裙,那样清雅脱俗,朕一辈子也忘不了。”天子斜靠在榻上,浅笑着与我闲话。
月朱紫在我笑的那一瞬面上暴露忡怔之色,不过半晌她笑道:“娘娘在此赏松柏么?”
我浅笑道:“月朱紫不必多礼。”
此时天气渐暗,因彻夜天子翻了我的牌子,故而长春宫早早传了蜡烛。此时在摇摇摆曳的敞亮烛火中,只见那条月红色的六幅碧绫隐云纹荷叶裙上仿佛生出无穷星光,上疏下密,在裙摆汇成一片繁星闪动。我切近了细心看,那每一点星光都是用上等的银丝线绣出的藐小的菱纹,真真当得起一条“星光裙”。
她一双瞳人久久落在我面上,半晌才道:“之前娘娘站在这亭中,臣妾还觉得是我家蜜斯返来了。娘娘又说喜好松柏,我家蜜斯当年最爱来此赏景,总教诲我们‘为草当作兰,为本当作松。兰秋香风远,松寒不改容。’方才娘娘那样一笑,真是像极了我家蜜斯呢。”她说着眼里泛出晶莹的泪滴,面上也有无穷伤感。
“蜜斯,是您么?”
惠儿一副恍然大悟的神采,“是了,看她的绣工,想来宫中无人能敌,今后娘娘便能一枝独秀了。”
“月朱紫如何了?”我问道。
我该是满足的,从遇见天子到现在成为昭容独居一宫,不太短短数月,在这后宫中也算独领风骚。但是,我看着镜中天子那双似在看我又仿佛不是在看我的眼睛,前几日月朱紫的话又响在耳边。
以后闲话几句她便告别,却令我心中生出无穷遐思。
我回过甚悄悄剜他一眼,他面上满是战略得逞的对劲笑容,我“哼”一声,娇声道:“本来皇上是跟臣妾开打趣呢。”
“是吗?”他将我拥入怀中,语气中都是欢乐:“朕很欢乐,你终究能为朕跳一曲了。”
我从铜镜中朝那裙子瞥了一眼,下认识就回过甚想要将它捧在手里看个细心。
我悄悄抚摩着这珍宝普通的裙子,感慨道:“也真是难堪她了,这么短的时候里竟能绣成如许一条裙子来。”
我点点头,“松柏是高洁的树,我很喜好。”
我一惊,毕竟还没有妆饰,惠儿也吓了一跳,忙将那裙子谨慎搁在一边,又仓猝为我梳发。
杏子红刺绣粉白芍药罗裙逶迤在地,那鲜艳的芍药便盛开了一地。
我笑一笑,顺手从妆台上取一只镂弓足叶田田和田白玉镯递给惠儿,交代道:“你找个时候送去给她,只当是本宫的谢礼了。”
天子面上满是放松,“呵呵”一笑道:“你啊!”那语气里满是宠溺,令我不再狐疑其他。
惠儿看一看我,眉宇间有踌躇之色。我不在乎道:“如何了,你就说吧。”
如许一想便觉委曲伤感,但又不能示于君前,只好用心打扮,细心遴选金饰来。
我冷静偎在他怀中,被他的欢乐打动。目光落在妆台上剩下那朵芍药上,不知为何,却想起一首诗来:
我重新坐在妆台前,将一对粉晶珍珠蝶恋花耳环戴上,惠儿敏捷为我挽一个简朴的堕马髻,正要找相配的金饰。我听到天子的脚步声已在院中响起,情急之下拿起剪刀将妆台边一盆盛放的芍药嚓嚓剪下两朵戴在发上,以后起家快步走到门边,正赶上向渐渐踱步出去的天子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