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活了三十年,一起坎盘曲坷,经历百态,搬家北关城后没生过甚么气,此次却被季大夫人一招臭棋恶心得不可,要不是为着女儿,早就与季家翻脸了。
卫大蜜斯吃过午餐才回家去,卫子鸢回了屋便拿了那枝梅花看了看,又嗅了嗅,冷静地叹了口气。
贺阮含着一嘴的酥皮愣住了:“走,走哪儿去?”
蒋嬷嬷迟疑半天,还是问:“郡主,女人的事……”
贺阮早就憋得难受了,拾了个鸳鸯酥塞进嘴里问道:“这大年下的叫我来干吗?天这么冷,我娘本不让我出来的,一听是你的帖子,还请我喝茶,忙不迭地清算利索了把我送来。”
时候是有点晚了,明日递了帖子最将近后日才气来,卫子鸢叹了口气:“罢了,明天就明天吧,归正也不差这一天。”
卫子鸢摇点头:“不晓得,季府的事谁敢探听。”
贺阮回想一会子,小荔枝是说过要给太后娘娘绣一幅百寿图来着。
贺阮低头渐渐地啜了半杯茶,睫毛微微地颤着。
贺太太一家都是凶暴性子,养了个闺女也大大咧咧,本来也没当回事,现在一每天大了,往季二卫二身边一放,如何看如何缺心眼。贺太太捂眼,实在看不下去了,季二身上有皇室血脉,自有一番气势,平常人家比不得。既然如许,便催着女儿和卫二多打仗,老天保佑本身家傻闺女多学学鸢姐儿的慎严峻雅吧。
卫子鸢笑着点了点头:“跟你们女人说我晓得了,你先去偏房里和缓和缓再走罢,看冻得这模样。”
另一边解意院里的小丫头云燕手脚敏捷地折了枝未放的梅花,从库房里寻了个抱脚梅瓶插出来,紧紧地抱在怀里,在二门上叫个婆子套了车就一并往西城去了。
永淳抚了抚手上的镯子:“嬷嬷不是胡涂了,是在这北关城里困得太久了,眼界冻住了。不过没甚么所谓,我们,顿时就归去了。”
第二日出了太阳,风也小的多了。卫二蜜斯的帖子送到了贺府,没想到到了下午贺阮就吃紧忙忙地来了。
卫子鸢也不消她们奉侍,一挥手几人便冷静地退了下去。
“其他甚么也没说?那你如何猜到的?就凭这枝梅花?”
卫夫人出身闽南世家,丈夫虽只要五品官职,但在北关这个北方重镇也算是响铛铛的一号人物。本觉得郡主只携一女来到季家老宅,必然闭宅不出,各位夫人也不敢等闲敬贴拜见。谁知她不但亲身宴请官眷,还抽暇召见了北关几家大商号的家眷,又牵头办女学,入股做绸缎庄、金银楼,与满城的夫人们交集甚密。
蒋嬷嬷垂首道:“是奴婢胡涂了。”
叹了口气,又想起另一回事:“她留在你那儿的钱你没花光吧?”
贺家祖上是前朝皇商,虽名字上扯了个皇字,也算富甲一方,但前人贱商,子孙不得入仕。比及本朝初建,贺阮的祖宗们忙不迭地把大半个家底给了元帝做谋反本钱,幸亏此次马屁拍得及时,天下安宁以后,贺家公然得了个官身。这几代下来,一代富商的风景不再,贺氏一族却频有子孙入朝仕进,贺阮的爹贺闵就是考了武举,展转千里来到北关重镇做昭信校尉。
蒋嬷嬷上前代替了紫棠的位置,粗糙的大手从永淳肩头上抚下来,悄悄地说:“郡主,为了女人,该低头还是要低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