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瘫坐在那边,连腰都直不起来;手肘支在椅子的扶手上,用苗条的食指和中指重重地按着太阳穴。他的头低下去,那张俊美的脸几近都隐没在暗淡的光芒里。
苏美人眉毛一挑,嘴角微撇:“太子殿下!”
太子点点头,终究松开了抓着苏美人的手的爪子:“不如如许,我们来互换前提――我这就亲身去朱德皓府上赔罪,前提是今后,在只要我们两个的时候,你要叫我的名字。”
喂喂喂,崔叔闻他是跟我一起被水冲到这里来的吧?如何能够躺在这里抱病?!
他那清澈的声音叫我的名字,应当会很好听吧。
我俄然很难受。一个大男人躲在黑暗里抱着一只狸猫偷偷叫别的一个男人的名字……这算甚么啊。要叫……也该……叫我的名字才对。
我忍不住从两把椅子扶手上面的洞钻了畴昔,谨慎地爬到了他的膝盖上。他没有动,但是我看获得,他的眼睛在黑暗中还是睁得大大的。他就像变成了一个木头人,任我这坨七斤半重的肉球在他膝盖上面趴下了,死活不动。
他的神采在白日看上去有些惨白,现在给昏黄的油灯这么一照,便蒙上了一层温和的光彩。不晓得是不是因为灯光暗淡的原因,他的眼神看上去比白日的时候还要当真。
太子哼哼笑了一声,低头掏了张手帕出来包住了苏美人的手,非常无可何如地说:“你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肯再叫我的名字了?”
太子放下碗,挑衅地看他:“青溪――”
苏美人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太子嘟着嘴听着,仿佛憋了一肚子的气,却无处宣泄。等苏美人说完了,他才悄悄抬起了苏美人的手,冷静地把那根受了伤的拇指放到嘴里吮吸。苏美人眉毛一跳,手抖了抖,却没有把他甩开。
他说得很轻,语速很慢,却似有千钧的力量。归正白袍子王爷――唔,白袍太子听了,脸上就有些讪讪的:“青溪,别如许――你的话我都记取呢!先起来吧,我叫下人来清算――”说着朝苏美人伸手,要扶他。
――等等,我说太子爷哇,你能不能换个描述词啊?据我所知,绝大部分的禽兽都比绝大部分的人类要高贵很多……
太子神采一变,站直了,低着头,手指捏着腰间坠下的一条黄穗子来回翻绞,好一会儿才说:“你说,要我与朱德皓好好交友――起码,要做到以礼相待。”
再昂首看他,只见他眉毛一跳,脸上终究有了点活人的模样。支在扶手上的那只手俄然垂了下来,悄悄从我背上摸了畴昔。
谁知他“传闻”了半天,还没传闻个以是然来。只见苏美人脸一拉,汤勺一放,他才笑笑说:“这也是奇闻了。传闻凌霄阁的老板素羽公子部下――”
嗯,公子就是公子,固然住得粗陋,但还是要人服侍。
苏美人因而摆出一副不但吃了秤砣铁了心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气势来:“当年青溪年幼无知,多有冲犯,还请太子恕罪。”
苏美人蓦地昂首,拇指却用力捻着一片锋利的碎片:“那么,太子殿下做到了没有?”他话没说完,就有一滴鲜红的血珠从他的手指上滴落。
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应当是奚国的太子吧?人家齐国天子立个皇后这么普通的事情如何给他搞得像是天塌下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