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王琳琳说的竟然不是俄语,也不是德语,而是一种他向来没有听过的说话,不由得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这微小的喊声象无数把烧红的利刃刺入王琳琳的胸膛,穿透了她的心房,“妈妈”这短短两个字使她痛苦难忍,满身颤抖了一下。王琳琳松开手,铁叉落到地上,她双腿一软,跪倒下来。在落空知觉之前,她在紧跟前看到了一双淡蓝色的、泪水汪汪的孩子气的眼睛……
王琳琳用手指谨慎摸索着解开了德国人血迹斑斑的衬衫,把它撕破一点儿,暴露他那肥大的胸部。在胸部右边,她看到两个椭圆形的、尽是凝血的伤口。她又谨慎翼翼地脱下他的戎服,让他翻身俯卧着,细心检察了背部。背上只要一个伤口,王琳琳明白了:第二块弹片卡在胸部,没有出来。
“这地窖到是个挺好的避风的处所。”孙珲的声音传来,阿谁德国男孩的身子颤抖了一下,醒了过来。
王琳琳谨慎地端着瓦钵挨着德国男孩蹲下,一只手托着他滚烫的后脑勺,喂他喝了水。受了重伤的德国男孩拉着她的手不放,抽泣了几声,闭上眼睛睡着了。王琳琳不肯轰动他,以是坐了好久,打量着这个睡着的德国男孩那张惨白的脸。红色睫毛在眼睛下方投下的暗影把他的神采烘托得更加惨白,同白蜡普通,微肿的、毫无赤色的嘴唇不住地在颤栗。
“你等一等,”王琳琳说着,解下了身上的军用水壶,她从地窖的暗中角落里找到一只瓦钵,给瓦钵里倒了一点水,她感觉这个男孩子很不幸,眼下她固然不懂德语,这个濒死的德国男孩又只会说“妈妈”这么一句俄语(实在除了日语外全天下说话叫爸爸妈妈都差未几),但她还是能够象聋哑人那样用手势,用头部行动,有眼神来同他扳谈。因为当他借助手势讲到本身的父亲和母亲,讲到他们是干农活的,讲到他本身没有打过仗,没有杀过人的时候,她是晓得他在说甚么的……
她渐渐地走下地窖,在每一级台阶上都停下脚步。每一级台阶都使她越来越靠近那件她为了高贵的公理应当做,并且非做不成的事情。在她肝火中烧的认识中,这个高贵的争议就是她自幼所熟知的一句话:“以命抵命……”固然她是以本身的体例来解释畴前传闻过的这句话,但她感觉恰是这句话在寂静地要求:打死杀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