肝火从苏丹的身上临时宣泄了出去,苏丹揉着高高的额头坐在了宝座上,身边的侍臣从速战战兢兢地递上盛在黄金小盒里芳香四逸的香精,却连同香盒与谄笑一同被苏丹的一记巴掌打翻在地上。
苏丹转动过脖子,看着老者的精美的手工,神采变得稍稍都雅了一些。
一片阴翳淡淡地浮过这位名叫霍达的老者一向高傲的笑容:“我只是觉得巨大的苏丹爱好这些精美构造的东西。”
苏丹的脸上终究闪现出了一丝笑容,但他却摇了点头:“霍达先内行艺虽巧,不过我对小孩子的玩具却没有兴趣。”
这是一间比苏丹的大殿还要大上十倍的巨型浑圆厅堂,从空中到天棚竟然也满是由纯玄色的大理石砌成,庞大的穹顶上,光辉的阳光透过九扇遥遥摆列的雕花水晶天窗倾泻下来,仿佛在一片广漠无垠的玄色空间中耸峙着九道通天的光柱。光滑有如黑玛瑙的地板上无数环线和辐线错落有致地摆列成一个庞大而庞大的圆盘,此中九个斑纹繁复的圆圈对应着那九道顶天登时的光柱,一个闪着金色光芒的由轮子和管子构成的金属机器悄悄地摆在厅堂的中心一道最刺眼的光柱落地之处――大圆圈中间一座黑玉的平台上。
苏丹脸上罕见的好天立即被阴云代替,此中模糊约约透出闪电的火光,让人想起了他在亲身率军出征的时候,挥动宝刀指向仇敌战旗的那一股杀伐之气。他缓缓地从苏丹座上站立起来,庞大的暗影在空中缓缓地铺展开来。他冷冷地问道:“那么霍达先生之前可曾建见过像鞑靼人巨炮如许的带有精美构造的东西呢?”
苏丹又叹了一口气,他取下了围在项上的一把小小的奇特钥匙交给了侍臣:“开奇异之宫。”然后对老者点了点头,道:“霍达先生请随我来。”
苏丹的气愤转化成了沉闷的吼怒,沉闷的吼怒炸裂着传出空旷的玄色大殿,如同远方山谷中连缀不断的闷雷,因而宫中无数卑贱的侍女、侍臣和嫔妃便一同跪倒下来,慑服于苏丹至高无上的严肃。
过了好久,绷紧的弓弦渐渐松了下去,火焰燃烧了,苏丹叹了一口气。
匠师头子从速抱起了他面前的小炮车模型,跪着行了一个礼,然后失魂落魄地逃脱了。他没有看到一个矮小而肥胖的身影站在苏丹的中间,不然必然会吃惊地撞在大殿门口的司仪身上。
他们的耳边反复着因为暴怒而恍惚不清的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