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若凭份位,哪有我受你一声姐姐的事理,”纾云双手相拢,眉眼含笑,神态竟难能闪现出了几分羞赧娇憨,“不过论起年事,若你不嫌弃的话,我还是承得起你一声姐姐的。”
“那是当然,”泽珉不假思考地拍了拍胸脯,“悦岚姐姐这么好,天孙贵族亦嫁得!”
“泠霜和玥姐姐是很标致,但容妃娘娘你也是个美人儿啊!”
“玥姐姐,你如何都不来门口迎迎我?”
那一日,寂泽修自始至终也未曾问起金婉元起因何故跪在寿康宫前,而其小产之事,终究不过以晋封嫔位而草草结束。
不知是不是一口气吃了桌上太多点心,泽珉的反应仿佛也遂之缓了半拍,一时竟青黄不接地答出这么一番话来,可这话却也真真逗乐了纾云,惹得她差点伸手碰倒了手旁的茶盏。
纾云本日着了一身绛紫色的绫罗宫装,袖摆裙裾上绣着的皆是盛放着的芍药,而黛色的宝石玉绶在腰间盈盈一系,婀娜的身姿尽显无疑。
目睹纾云眉梢微挑、神采微变,贤玥便轻咳一声,适时间断了寂泽珉毫无眉目的天花乱坠。
纾云淡然一笑,继而慢条斯理地答道,“宁王殿下,我是容妃崔氏,崔纾云。”
“无功不受禄,姐姐你如此客气,我一时都不知如何应对是好?”
不时还未等宫人上前,泽珉便双手一撑轻松将殿门推开,抬眼瞥见的便是徐步向殿门走来的悦岚。“悦岚姐姐,我才从太极殿内和四哥复命完便火烧屁股似的赶来了,这不连晚膳也未进呢,你不晓得现在这肚子……”
“寂泽珉,坐下喝茶。”
“哎哟服从,”泽珉天然不觉有异,转眼便乐陶陶地凑了过来,“玥姐姐,你可不晓得,那江南烟雨果然不是盖的,畴前听别人提起,我只当他们信口胡邹,你说这世上哪儿的风不是风,哪儿的雨不是雨?可真当我见着那般风景,可不是惊呆了,那儿的风不但比我们盛京要柔上三分,并且还伴着草木香味儿。那儿的雨更是奇异,连洒下来都是轻飘飘的,就仿佛在挠人痒痒……”
“玥姐姐,你如何总拿我小时候做的胡涂事来堵我,”泽珉这话一出口虽是责怪,但面上却没半分忿忿之色,他顺手便拣起桌中瓷碟内呈着的桂花玉露糕丢入嘴中,继而边吃边嘟囔不清道,“是泠霜呢,我正巧撞见她在碧照亭中绣着荷包。我这mm真好,不但人生的美,手也是这般巧。玥姐姐,你说寂挽歌整天跟她玩在一块儿,如何就不能学着点?”
贤玥自夸夙来对人不是没有防备之心,但现在望着面前秀拳半握、双颊微红的纾云,她心中竟没出处地一软。贤玥俄然想起昔年二人前后嫁予寂泽修,同居于越王府中,可当时的寂泽修夙来视其为无物,偶然乃至连连几个月也未曾踏入她的院落当中。可纾云既不争论,亦无抵挡,仿佛就像个透明人般存在着,从不打搅别人分毫,亦不把统统人放在眼中……
“玥姐姐!”
萧萧远树流林外,一半秋山带落日。转眼已是十月中旬,前些日子那沥沥淅淅的秋雨总算停歇了下来,汐岚唯恐偏殿书斋中的字帖因着连缀的雨感染了霉气,瞧着本日日头好,趁早便唤过一众宫人将贤玥的那堆子宝贝有条不紊地晒在前庭中一排排的花梨条几之上。
“他虽从小都没个正行,但方才那话说的倒是半点不错,”贤玥语笑嫣然,手中固执的墨色若琛瓯更显其纤指白净得空,如同脂玉普通,她复而转脸靠近了纾云耳畔,略微入迷地望着其翳珀耳坠含笑道,“姐姐,实在一向以来在我心中,你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