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长庚却不急着解下身上的大氅。他推开窗户,冷风就如决了堤的洪,源源不竭的灌出去。天上只孤悬着一轮冷月,乌黑的天幕里,竟然再不见半点光彩。
心头一动,那张近在天涯的红唇微抿着。玉长庚指尖微动,悬在房梁上的烛亮光灭去,只剩下一阵青烟。
“温一壶梅子酒来,不必着人服侍。”
“若非样貌实在丑恶的没法入目,怕惊扰了女人。鄙人也不肯以面具示人。”
街上人头攒动,敞亮的烛光透过花灯,高高吊挂在串连的麻绳上。手里拎着糖葫芦的孩子三五一群,大声欢笑着往人群中挤去。偶尔有提着莲花花灯的年青女人颠末,为祈求本身来年嫁得快意郎君,特地到河上放灯祈愿。眼眸里的亮光不减,面上却早已是一片绯色。
梅子酒很快便端上来,光滑如玉石的白瓷瓶里酒香四溢。浅酌一杯,辛辣的酒精伴着淡淡的梅子香气,一起烧进胃里。整小我都暖了起来。好久未曾喝酒,几杯下肚,宫佳南曦面上已经浮上两团赤霞,一双略显迷离的眼眸,倒是更加娇憨敬爱。
往年每到年关时候,宫佳南曦老是想尽体例与唐墨一同溜出去玩个痛快。拥堵的人群,喧哗不竭。各色各式的花灯挂在两旁拉起的长麻线上,衬得全部芙蓉城繁华如花海,灯市如昼。常常逛到下半夜才归去,街上的人也多数散的差未几。花灯里燃着的蜡烛也即将燃烧,剩下暗淡的光晕在蜡油里挣扎。
她记得一开后门就是亚父唐鸿那张严厉的面庞,明显担忧南曦的安危却又舍不得惩罚,只得将火气尽数喷给唐墨。只是唐墨那和顺的笑容和温润的眼眸,却向来没有对她变过。
宫佳南曦只觉唇上有一片冰冷触感,温热的鼻息带着梅子酒的香气喷洒在她的面上。身子早被人拥紧,转动不了分毫。挣扎着睁了眼,四周的倒是一片乌黑。只要炭火暗红色的光微小可见一分。
“你不冷么……”
隔着一道门,宫佳南曦歪靠在贵妃榻上沉默着,面庞冷酷,手里的书卷却不知何时已经滑落在地上。玉长庚也不催,站在北风里张望远处将近消逝的落日的光晕,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
那张俊美的面庞就这么暴 露在烛光的影里,玉长庚狭长的眼眸微眯,倒是一眨不眨看着她。南曦却刚强的闭了眼,孩子普通刚强的嘟囔着:“我不看……你摘了便是。”
梅子酒酒劲极大,堪比陈年女儿红。只是梅子的香气清甜,讳饰住一部分酒精的辛辣。宫佳南曦脚步有些踉跄,一个不谨慎竟跌撞到玉长庚怀里。一个激灵复苏了几分,又别扭的推开玉长庚欲扶她的双手。
几贴药服下,宫佳南曦的气色确切好了很多,双颊上也可贵有了红润色彩。她只盼着身子规复到六七分的时候便赶回虎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