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挽歌返来的时候,南曦的烧已经退了下去。军医将熬好的汤药交给梦挽歌,把完脉便退了出去。
这一仗勉强算是打平。北周折损的将士名单已经全数呈交至芙蓉城,第一战就损兵两万,苍梧城也没能攻陷。不知宫宇会在宣门殿上如何大发雷霆。
宫佳南曦的呼吸垂垂安稳下来,她倚靠在玉长庚怀里,眼角的泪线干枯。
额头还是滚烫,宫佳南曦面庞蕉萃,昏睡里也未曾将眉头伸展开来。
胸腔里仿佛有甚么东西刹时炸裂开来,全部六合都是天旋地转的轰鸣声。南曦有力的跪在地上,最后一声哭泣卡在喉咙里。
他坐在床榻上,右手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几颗莹润如白玉的丹丸从瓶子里滚落出来。他扶正南曦的脊背,捏着她的下颌将药丸灌下去。
忽的回身,四周统统的亮光都消逝,杯盘酒盏也都落空踪迹。宫佳南曦瞥见父皇抬头躺在龙椅上,浑身鲜血。他的眼睛睁得很大,惨白的嘴唇微张,仿佛有太多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殿下已无大碍,歇息数日,只待伤口愈合便可。”
手里的汤药还是温热,梦挽歌舒了口气。他从怀里摸出一枚精美的白玉盒子,也不过拇指大小,却雕镂满晶莹剔透的梨花瓣。
也就是个十七八的小丫头,国仇,家恨,如何就背负了那么多?
梦魇,额头上细精密密的出了一层盗汗。恍忽间又回到阿谁懵懂年纪,国宴上,父皇将小小的她一把抱起来,开朗的笑声回荡在宣门殿里。母后还是是和顺模样,温馨的坐在父皇身边,眼眸里尽是垂怜。
“……救我。”
他像是俄然想起甚么,猛地站起来,下一刻已经快步跑出营帐。
玉长庚的手指倏然收紧,连做梦都想要的救赎,却不知这天下间除了她本身,再没有人能救她。
半晌,营帐外俄然传来两声布谷鸟的叫声。玉长庚垂睫,将怀里的人重新安设回床榻上。他的指腹扫过宫佳南曦光亮的额头,狭长的眼睛里的和顺一闪而过。
梦境里的天空都是灰色的,阴霾遮住阳光,发急伸展。厮杀声,号令声。偌大个北周皇宫,只剩下宫佳南曦一小我。剑尖还滴着血,面前早已尸横遍野。昔日的碧水游龙潭一片血红,大片大片红莲花明丽的开着。
宫佳南曦满眼惊骇,剑柄却像是生了根,如何也甩不出去。
玉长庚站在床前,一袭玄色滚金长袍裹住苗条身形,他看着宫佳南曦蕉萃的模样,心底莫名的酸楚一片。就这么天然的抱住她颤抖的身子,玉长庚的唇抵在她滚烫的额头上。
内殿仿佛有争论的声音,喧闹着,听不清楚。宫佳南曦想跑畴昔,身子却像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拉扯着定在原处,始终转动不了分毫。
半夜里建议高热。宫佳南曦嘴唇干裂,浑身滚烫。军医们开了方剂下去煎药,梦挽歌不懂医术,只能守在床榻前一遍遍给她换冷帕子。
帐帘轻扬,玉长庚的身影消逝在茫茫夜色里。
俄然,她看到她的母后浑身华服拼了命从内殿里冲出来,满脸断交径直往宣门殿的红漆石柱上撞去。
“父君,父君!”南曦的眼泪涌出来,砸在宣门殿冰冷的地板上。
突如其来的冰冷让宫佳南曦稍稍复苏一些,她只是本能的靠近暖和,纤细的双腕环上玉长庚的腰身,下一刻眼泪却轰但是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