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端上来了,紫沙锅装着天麻炖乳鸽、一叠清蒸鲈鱼、一碟糟鹅掌、一碟嫩黄瓜,鲈鱼和鹅掌都是给锦朝筹办的,纪氏现在只能吃极其平淡的菜。锦朝替母亲盛了一碗汤喂她喝。
陈婆子请她畴昔。
锦朝转头看了她一眼,这房里另有白芸在看着炉火,青蒲正在帮她梳发髻。
永阳伯家三公子出了名的游手好闲,家里几个兄长都在七方胡同读书,他恰好不去。又是最小的嫡子,永阳伯和伯夫人也管不了他,染得一身豪奢气。这事锦朝早就晓得,但是她和顾锦荣的干系已经不好,不想为了这事去惹了他,以是一向没有说过。
纪氏有些踌躇:“他后天就要去七方胡同了,这时和他说这些一定好。我总觉得他都这么大了,也能明辨是非,这孩子也太不费心了,今后如何能担当顾家家业……”
对于父亲如许的人,还是直接问比较费事。
锦朝皱了皱眉,也不晓得她有甚么事定要当着她说,竟然一向在这儿等着她。洗了脸走到西次间,佟妈妈正坐在锦杌上,朝着门的方向张望。
徐妈妈把静安居的事情都跟纪氏说了。
纪氏想了想,才道:“你弟弟的事……你可得要听母亲的话和他相处好些。你毕竟是姐姐,他现在年纪还小,不能明辨是非,可别和他太冷淡了……”
第二天,锦朝站在葡萄架下看了看,让佟妈妈找外院的人来在藤蔓上面放石桌石墩的,到了夏天也好乘凉。又叮咛她去静芳斋看看,锦荣是不是筹办解缆去七方胡同了,如果是的话,记得返来告诉她一声。
“找一身衣服给青蒲换了,我要去见老爷。”
“那要不要把大少爷找来,和他说一说这事。”徐妈妈问道。
到了东次间,劈面倒是一阵暖意。罗姨娘站在父亲中间帮他布菜,落地灯罩的光芒下人亭亭玉立,点头朝她笑笑,脸上有几分羞色。
有顾澜在,顾锦荣在家里越久他们恐怕就越陌生。
顾德昭一时沉默,不过半晌就问:“你是不但愿他在家里?我觉得锦荣在家里,你们两姐弟能更密切些。”
“这事必然不能让母亲晓得,谁说出去了,我必定要惩罚她的。”她见青蒲拿起了一对猫眼石耳铛,又说,“梳好髻就行了,去拿伞来。明天父亲在那里安息?”前面那句问的是佟妈妈,锦朝特地让她重视此事。
锦朝看了看正堂外,天已经全黑了,雨帘精密,甚么都看不清。
锦朝点头:“这事拖不得。”她看佟妈妈神采另有些利诱,仿佛不太明白,又解释道:“顾锦荣回家这么久,去看望母亲又有多少次,每次有多久?因为母亲不去七方胡同读书的确就是笑话!这主张是别人奉告他的,他的本性听风就是雨的。如果让他留在顾家读书,那还得了……”
锦朝让青蒲撑着伞,两人便往静安居去了。
两主仆不再说话,让人端了小几上来,纪氏病重行走不便,现在都是在阁房用膳了。
下午她回到暖阁,把春末里要开的石竹、剪秋萝修整好。又到书房练了半个时候的琴和书法,才在贵妃榻上躺了一会儿,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傍晚了,窗别传来精密的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