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长女坐在杌子上沉默不语,手捏得衣袖紧紧的,眼神紧盯着屏风火线。
锦朝昂首看父亲也是一脸担忧,她笑了笑。他如果然心对母亲,宿世在母亲身后不到半年就让宋姨娘成了夫人?他一年的守丧期都没有过!连她小厨房的厨子死了老婆,那厨子都守了半年丧呢。
公然顾德昭踌躇了半晌:“这施针却也不太安妥,可有代替的体例?”
锦朝腔调变得非常冰冷:“你们再不脱手,我立即把你们赶出顾家,信不信?”
两人这才把顾锦荣拉起来,顾锦荣恨恨地看着她,连假装都不屑了:“顾锦朝,你为甚么不让我在这儿陪母亲!你凭甚么!天底下哪个女子像你一样蛇蝎心肠!你知不晓得你为甚么这么讨人厌!”
“你在这儿陪着母亲,你是大夫吗,你陪着有甚么用,你反而碍手碍脚迟误了别人知不晓得?你说我蛇蝎心肠,母亲还病着,你在她床前大吵大闹,让她看到我们姐弟反面,你又是何用心?”她语气冷酷安静,一字一顿地说完这席话。
他现在已是古稀之年,精力矍铄,笑容慈爱。
不到半刻钟大夫就提着箱奁出去了,父亲跟在医存亡后。
锦朝走到门口,却听到内里传来发言声,徐妈妈一惊,锦朝低声叮嘱她:“别出声。”
丫头的药端上来了,锦朝接过来就先喝了一口试温,青蒲还拦她:“……蜜斯,是药三分毒!”
让丫头送柳大夫出垂花门,锦朝想去看看母亲。
她都感觉难受,何况是母亲听着呢?
锦朝现在没空管他的表情了,点点头道:“长姐也是为母亲好,你别记恨就好。”
锦朝点点头道:“恰好,不知柳大夫走没有,我有事想问问他。”
锦朝点点头:“多谢柳大夫了,这东西您要收下。”她早让下人去府里的库房拿了几坛秋露白酒过来,宿世与此人打过几次交道,晓得他也无别的甚么癖好,酒倒是最钟爱的。
锦朝皱了皱眉,她这弟弟也太不懂事了,向清修、清安两人点头表示:“把大少爷拉到西次间去!”
柳大夫这时走出来:“……夫人气急攻心,血脉逆行,得施针才气让她醒过来,醒了喝了药便好说了。只是这施针……”
她早就想过了,除非有人先把这件事奉告顾澜,不然她如何能够借题阐扬!母亲伶仃为她打的金丝髻头面,不但让她落了偏疼、无私之名,乃至让她气急攻心,差点没醒过来!
顾澜还在安抚锦荣:“……都这么大的人了,可别哭了。”
如果不是母亲的人,那当时……房间里另有留香在服侍!
柳大夫的医术在燕京是出了名的好,他的柳氏医馆也向来门庭若市,为人却非常亲和。
清修、清安面面相觑,他们一贯只听大少爷的。
“……大蜜斯问夫人的病,这倒是不好说的。夫人这是弱症,如果好生养着不像本日这般折腾,再活几年也是行的。但如果调度不佳、心中又牵挂很多的话,就难说了。”
锦朝道:“那便让大夫用纱蒙眼施针,即看得清位置,也免遭人闲话,这可好?”
柳大夫闻了闻酒香,很有些爱不释手了,亲身抱在怀里都没交给一旁的药童,道了谢:“大蜜斯故意了。”又更详确地叮嘱了锦朝该重视些甚么,拿了保养的药方出来。
姑太太又问:“那现在弟妇如何样了,可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