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与马千乘回到秦府一瞧,院中满满铛铛堆着的都是些合用的东西,或是吃的或是穿的,这些人倒是聪明的未将财帛等什物送到府上来。因世人也知秦载阳的为人,如果直接奉上银两,怕最后落得个被乱棍打出秦府的悲惨了局,是以大师来送东西时,尽是挑些吃的用的,随便一件东西拿出去,也能换得很多的银两,且世人将东西奉上门时,都拿秦家最小的老五秦民屏作挡箭牌。
秦民屏望着秦载阳渐行渐远的身影,嘶吼道:“爹!您还是揍我吧爹!”
陆景淮顾自坐在香案前的蒲团上,将头埋在臂弯中,声音有些沙哑:“我落榜了。”
前些年,秦良玉常常被秦载阳关在祠堂时,那是求着陆景淮来给她送些吃的他都不肯,说是认错要有个认错的态度,要将出错时的决计保持住。秦良玉托动手中的纸包,心中感慨,此番陆景淮竟然亲身偷着跳进祠堂来给她送包子,心中定然是有很多的苦。
这常日里吵便也吵了,毕竟小吵怡情,但今次毕竟与昔日分歧,府上还多了个坐在游廊上笑眯眯观战的马千乘,秦府高低虽已不与他非常见外了,但有些事毕竟还是不当众揭示出来比较好。
“这秦小公子还小,恰是长身子的时候,多吃些这玩意,大补,今后定然差不了。”
她应了一声,推了排闼:“王叔,这门如何锁了?”
“那便不要说了。”秦载阳抖了抖袍角的灰,顺手从箱子中拎出筐鸡蛋,状似自言自语:“你们大了,不打倒也不是不成,你娘去姑苏寺上香了,如许,不如你们去祠堂跪着吧。”
她悻悻走回香案前,顺手从供桌上扯下一串葡萄,一颗一颗扔进嘴里。
秦良玉被秦载阳锁在祠堂,待她从梦中转醒时已是月上中梢,她是被饿醒的,揉了揉肚子,摇摇摆晃从地上站起来。
秦良玉淡然的望了望房顶,不消想也知她这弟弟是摆了然糖衣炮弹拉拢了秦载阳后,马不断蹄的赶过来落井下石了。
秦良玉闻言如置冰窖,她爹来过便意味着,她大略要在祠堂待一夜或是更长。
半途秦载阳来转过一圈,瞧着闺女那熟睡中的笑靥,不由想起他幼年时,被他爹罚跪在祠堂,仿佛睡得比秦良玉还要香,最后他体贴的为秦良玉关好了祠堂的门,后又恐旁人来打搅她,还知心的挂上了锁。
“你……”秦良玉悄悄走到陆景淮身前,蹲下身子,一手抚上他的肩膀:“你瞧唐朝墨客张继,他虽未考取功名,但却名声远播,天然也是有真才实学的。”平心而论,秦良玉向来未曾安抚过人,此下小试牛刀,又赶上了如此毒手的环境,说句大实话,她有些打怵,想了想,持续道:“唔,我们往近了说,你瞧归有光归太仆,落第人后插手会试,八次落第却仍未悲观,啊,另有之前的张居正,虽说拿他举例有些不当,但我们就事论事,他也并非是一飞冲天的……”
极短的四个字,秦良玉却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欣然若失,这才转头瞧着他,恰好捕获到他眼中的那一抹黯然,她直觉马千乘不肯回家,此中约莫有甚么启事,但马千乘并未主动提及,是以她也不好过问,此时见他有些落魄,心中生出了几分不忍,利落将承担口一收,状似不经意安抚道:“唔,我听闻家中前些日子有人送了些时令果蔬,摆布吃不完也是要喂猪了,不如你跟着去吃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