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齐王攸德望日隆,中外属望,独荀勖冯紞,日思架空,并加了一个卫将军杨珧,也与攸未协,巴不得将他捽去。三人互加谗间,尚未见效,冯紞是谗夫中的妙手,竟入内面请道:“限下遣诸侯至国,成五等遗制,应当从懿亲为始。懿亲莫若齐王,何如勿遣?”武帝乃命攸为大司马,都督青州军事。号令一下,朝议哗然。尚书左仆射王浑,起首谏阻,略言:“攸嫡亲大德,宜赞朝政,不该出就外藩。”武帝不省。嗣由光禄大夫李熹,中护军羊琇,侍中王济甄德,皆上书切谏,又不见从。王济曾尚帝女常猴子主,甄德且尚帝妹京兆长公主,两人因谏阻无效,不得已祈求帷帟,浼两公主连袂入宫,吁请留攸。两公主受夫嘱托力劝武帝,不料也碰了一鼻子灰。小子有诗叹道:
书入不报。司隶校尉刘毅,梗直敢言,尝劾羊琇纳赂违法,罪应正法,亦好几日不见复诏。毅令都官处置程衡,驰入琇营,收逮琇属吏拷问,事皆确实,赃证明显,乃再上弹章,据实陈明。武帝不得已夺职琇官。暂过旬月,又使琇白衣领职。贪夫得志,正士悲观,一班蝇营狗苟的吏胥,当然暮夜辇金,贿托当道,苞苴夕进,朱紫晨颁,大师道贺弹冠,管甚么廉耻名节?到了太康三年的除夕,武帝亲至南郊祭天,百官相率扈从,祭礼已毕,还朝受谒。校尉刘毅,随班侍侧,武帝参谋道:“朕可比汉朝何帝?”毅回声道:“可比桓灵。”这语说出,满朝骇愕。毅却神采自如,武帝不由失容道:“朕虽不德,何至以桓灵比拟?”毅又答道:“桓灵卖官,钱入官库,陛下卖官,钱入私门,两比拟较,恐陛下还不及桓灵呢!”再加数语,也可谓一身是胆。武帝俄然大笑道:“桓灵时不闻有此言,今朕得直臣,毕竟是高出桓灵了。”受责不怒,权谲可知。说毕,乃抽身入内,百官连翩趋出,尚相互赞叹。刘毅仍不慌不忙,安闲自去。
上书谏阻已无功,欲借蛾眉启主聪。
山涛之谏阻罢兵,郭钦之疏请徙戎,未始非当时名论,但徒务外攘,未及内治,终非知本之言。武帝平吴,才及半年,即选吴伎妾五千人入宫,此何事也?乃不闻力谏,坐使多少粉黛,盅惑君心,一褒姒妲己足亡天下,况多至五千人乎?不此之察,徒龂龂于兵之遽罢,戎之未徙,试思君荒臣奢,淫侈无度,即增兵徙戎,宁能稳定?后之论者,辄谓山涛之言不听,郭钦之疏不可,致有他日之祸乱,是所谓知二五不知一十者也。贾充妻郭槐,以韩谧为继孙,妇人之秉公蔑礼,尚不敷怪,独怪武帝之竟从所请,腐败之气,已被无数娇娃,斫丧殆尽。志已昏而死将随之矣,更何惑乎齐王攸之被遣哉!
欲知两公主被斥景象,且至下回再详。
看官阅过第二回,应知贾午偷香,是贾门中一场风骚嘉话。此次又将贾午所生的儿子,还继与贾充为孙,益感觉闻所未闻。风骚嘉话中,又添一种担当趣事了。那韩谧接奉诏旨,即改姓为贾,入主丧务,统统仪制,格外丰备。武帝厚加赙赐,自棺殓至丧葬费,钱约二千万缗,且有诏令礼官拟谥。博士秦秀道:“充悖礼违情,首乱大伦,畴前春秋期间,鄫养外孙莒公子为后,麟经大书莒人灭鄫,今充亦如此,是绝祖父血食,开朝廷乱端,岂足为训?谥法昏乱纪度曰荒,请谥为荒公。”武帝怎肯依议,再经博士段畅,拟上一个武字,方才依从,这且待后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