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探却未曾起家。
景辞盯着左言希宛然如生的秀逸面庞,眼底泪光闪动,却咬牙道:“越是没好过,越是要过好。可助纣为虐,滥杀无辜,只会让你更不好过。”
景辞黑眸幽深如井,冷冷道:“现在,你如愿以偿了吗?带上言希,去悄悄度过你剩下的光阴吧!”
姜探笑了笑,“不消了……我活着只是为了他……这么痛苦的人间,终究能够……离得远远的了……言希,言希……”
左言希道:“嗯,你好好活下去。”
哪怕彼时左言希刚跟她大吵一场,断交而去,他仍然是她心中视若性命的挚爱,就如她是贰心中比性命更贵重的存在。
她昂首看向景辞,悄悄笑了笑,“言希向来都在为他身边的人考虑。他以为杀了阿原对你更好时,他真的曾想动手杀阿原;但他前儿跟我大吵一架时,偏又以为保下阿原让她规复影象对你更好。现在,他又以为以命抵命保下我更好。可他当真晓得甚么才是对我最好的吗?”
姜探恍忽地笑,“倒行逆施,可知我为何倒行而逆施?日暮途穷,说的就是我,就是我呀……言希说,端侯跟我一样自幼的症侯,一定能活多久。但阿原若能规复影象,与你重归于好,或许你另有但愿……而我……我血气不继,底子活不了几年……日薄西山,我只想还清欠我养父母的,再跟他悄悄度多余下的光阴……”
姜探亲了亲左言希垂垂冷上面的脸颊,低低道:“我早就该死了……活下去便是欠了人的债。欠了我养父母的,也欠了言希的。我只想用一年时候还尽欠我养父母的,他们便休想再禁止我跟言希在一起。至于欠言希的,我会用一世去还他。”
但阿原仍然昏睡不醒,全然不知屋外的存亡聚散,爱恨交集。
今后再无病痛,约莫也真能旁若无人地持续他们苦尽甘来的相依相守了吧?
她低眸,看左言希垂落的眼睫随风拂动,似随时都能展开,和顺的声音有种沉酣梦境般的迷离,“我的一世实在并不会太久。听闻你有天赋弱疾,一定能活好久,我比你还不如。我常常很痛,痛得满地打滚。师父最后也不肯给我开止疼药,想让弟子们更细心地察看我的病情,由我喊每天不该,喊地地不灵……厥后,我喊言希师兄……他翻遍医书给我寻药,为我煎药,整夜整夜陪我,让我一点点从天国中走出来,看到拂晓的晨光。”
姜探笑了起来,神采更加惨白,“当然错了!若不能和他一起活着,若用他的死换我的生,若今后阴阳相隔再不相见,活着比死去更痛苦!”
慕北湮猛地想起他打动奔出时,景辞仿佛拦过他,并且明知姜探在外,好久未曾出来,顿时恍然大悟,“你……早已猜到阿原未曾遇害?”
论起姜探所犯之罪,实在百死莫赎。可左言希最后的心愿,他们却不能不顾。
那样密切而含混,却坦开阔荡,旁若无人。
左言希的眼睛已经清澈起来,他握住姜探的手柔声笑道:“嗯,我就晓得,你会改,会改……再不会害人。”
姜探道:“那是天然。你说我们是大夫,只能救人,不能害人,我闻声了;你说阿原是好人,那她就是好人,我也闻声了。我甚么都不强求了……今后你说甚么就是甚么,你要我做甚么我便做甚么。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