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原胸口发闷,用力咳了一声,听得稍远处传来小坏的唳鸣,正待呼喊时,景知晚忽道:“畴前有位比你讨喜百倍的女人,也养了这么一只鹰,比你这个也要凶悍百倍。你可晓得它企图啄我的了局?”
他的目光仍然清澈,仿若含了笑意,却冷得像冰川下幽寒的潭水,令阿原立时打了个寒噤。
虽是男儿装,她偏着脸颊侧头而笑时,有着孩子般的恶劣调皮,却又有着少女的清灵滑头,在灯笼摇摆的淡红光芒下仿佛散着珠玉般秀润的光彩,清美夺目。
素衣翩然,颀长薄弱,如何看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清弱墨客。
但他的手仍然稳定,――稳定地压得她不能转动。
他盯着她,容色清冷,声音却有些哑,“敢骗我?倒是长了本事了!”
她还未回过神来,他愠怒的眉眼已切近她的脸,迅雷不及掩耳的一掌敏捷击在她肩上,将她重重压在身后小树上,差点将她压得透不过气来。
女子拼尽尽力在叫着,哽咽中蕴了沉入海底般的绝望……
她忙搭上破尘剑待要抽出时,景知晚伸手往下一压,生生将她拔了一半的剑压了归去。他扫过她拔剑的手,微哂,“嗯,公然本事越来越大!或许……这才是你的赋性吧?”
阿原想挣开,才觉他劲道极大,以她较着习过武的技艺,一时竟挣不开。
曾经的幻象俄然间再度浮上。
不知甚么时候,景知晚已放开她,垂首悄悄地看着她。
景知晚看着她的笑容,竟微微一恍忽,眼底便似有甚么在龟裂。
“比忘恩负义更令人恶心的,是恩将仇报。人是如许,鹰也是如许,可见鹰如其主,都该千刀万剐!”
阿原已知这看似清弱的男人技艺高超,远在她之上,心念转了两转,立时弯起唇角,嘻嘻笑道:“你既知我赋性,也该知我绝对不会对景典史如许年青漂亮的男人有歹意。开个打趣,你也跟我计算?”
阿原汗出如浆,俄然间头痛欲裂,人已委顿下来,有力地滑坐于地。
“你……”
模糊,似有男人的声音传来,隔了山川般缈杳,听不清声线,却能晓得他在说甚么,乃至能清楚地感受他勃发的怒和恨。
身畔暖了暖,倒是小坏听得动静,已经飞了过来,立于她的身侧,歪着脑袋警戒地看向景知晚。
“那你剐吧!千刀,万刀,我受!”
这一次,阿原竟然听到了女子一样凄厉的惨叫:“不要!”
苗条都雅的手持着宝剑,毫不容情天时落划过水银般清澈的弧度,银瀑般倾下。随之而起的,是鹰的惨唳和纷飞的血珠,乌黑的翅羽四散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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