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炤站在点将台上,点将台前是现在令居县兵的一干首要将佐。刘季武、曹建、周兴以及辅兵当中的几名百人长、百人将都在此中。李延炤望向摆列得密密麻麻的辅兵们,声音宏亮地发令道:“坐!”
曹建回身向点将台上的李延炤抱拳道:“部属驭下不力,还望司马惩罚。”
“诸君皆是自陇西,或是关中避祸来此。无需我赘言,诸君都该当是心知肚明,能有本日糊口,殊为不易。不瞒诸君。建兴九年时,我也曾是流民中一员。”李延炤顿了顿,又伸手指向点将台下的刘季武、曹建二人:“他们二人,也是与我同时自关中流落来此。一起风餐露宿,温饱交煎,还须不时担忧贼匪攻击,虏贼掠杀。那种滋味,不知诸君还想不想尝试……”
这批粮食,一半将送往县中虎帐。另一半则要被装车运往金城。前日韩璞率所属部众过境,近两万人浩浩大荡地从令居县中穿行而过,幸亏现在夏粮已收割,冬麦尚且未播,耕地中光秃秃的一层,倒是免除了被军队踩踏之忧。
幸亏雄师过境,所需粮草军资也并非令居县一力支撑。现在调拨给雄师的粮草物质固然多,不过对于令居县来讲,还远未到那种伤筋动骨的境地。
对于这个,统统人都是心知肚明。统统人都对当今的近况感到对劲。天然是与之前比拟,再没有任何不满的来由。
“现在诸君在县中充当辅兵,家中有田耕作。我身为诸君上官,没法向诸君空口承诺多么繁华繁华。不过自从当了这个辅兵,我想问问诸君,你们可曾挨饿受冻?你们的家人,又可曾挨饿受冻?”
“我初任本县司马之时,便是建兴十一年金城大战以后。当时,本县中总计有千余人阵亡在火线……前任县令面对数额庞大的抚恤,不告而别。我本人职位只是县府司马,然我念及在金城之下一同战役过的袍泽,不忍见他们家人孤苦无依,便私行做主,查抄了一名勾搭军中败类,倒卖军粮的商贾,以查抄他的家财,给这千余名阵亡将士的家中,发下了抚恤……”
辛彦又将视野投往别处,只见工坊当中,非论是工匠还是学徒,现在都是当真非常地在做动手中的事情。一名学徒端着装满箭镞的竹筐,缓慢地向铁匠工坊门后跑去,过未几久,又端着装得满满一筐的箭矢,从火线跑过来,而后将那些装满箭矢的竹筐安排在一起。
辛彦对劲地行出工坊,再向一旁的虎帐走去。营门前值守的士卒见是县令亲身前来,纷繁微微低头施礼。辛彦步入营中,放眼望去,只模糊见到几队在营中巡查的士卒,其他人等,倒是一个也未曾见到。
李延炤话音未落,前排已有部分辅兵鼓噪起来,质疑的声音乱糟糟地从阵中发作出来。但是这些辅兵各说各的,言辞狠恶,相互粉饰之下,别说点将台上的李延炤,便是就在行列正火线的刘季武曹建等人,也是听不逼真。
“此事就在之前不久,在场很多人都曾亲历,如有迷惑,尽可向他们求证。”跟着李延炤斩钉截铁的答复,点将台下逐步堕入了长久的沉寂。
陆一大汗淋漓地举着右手的一柄锤,奋力击打着面前的一截熟铁。在他的几次锻打之下,这根烧红的熟铁正在逐步变扁变长,粗粗看去,已仿佛一柄刀的刀身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