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当中倒是宽广一些,靠左边院墙处有两个火炉。火炉中间各有两个十多岁的少年,轮番奋力拉扯着风箱。院落当中摆着七八台铁砧,每个铁砧旁,都有一个铁匠挥动着锤头,击打着铁砧上烧红的铁。
此时恰是上午。作坊大门也半敞着,一名小吏上前推开那扇大门,将太守与李延昭迎了出来。
太守见李延昭仍然推拒,面色已有些不豫,随即开口道:“得见图形,依样打造,本是小技。若无君进献图纸,某又如何会得本日这般资财?既已与君,君便收下!此处铜钱,既是与君共享成利,亦是劝君之功,勉我郡中余人,尽可抒其妙法,觉得我用。”
李延昭见状,也是赶紧回礼道:“君言重了,鄙人微末之功,不敷挂齿。”
太守翻开车帘,走下车来,随即叮咛跟从的那几名保护将车厢中安排的那一箱子铜钱抬下来。便拉着李延昭,走进那扇作坊大门。
辛氏也算是凉州本地世家门阀。辛氏一门当中,在凉州做到太守一级高官的,便有四五人之多,其他在州治或处所把握实权,抑或虚职的后辈更是不知凡几。但是辛太守常常轻车简从,不讲场面的做法,倒是与李延昭印象中,魏晋南北朝期间世家门阀动不动奢糜至极的场面完整不符。
见到太守出去,棚屋中赶紧奔出一个穿戴小吏皂袍服色的中年男人,疾步行至太守面前,长揖到地:“府君台端光临,下官顿感幸运。”
李延昭见太守态度果断,便只得承诺将这箱子铜钱收下。不过他仍然提出,拿一半钱出来赏赐给作坊的工匠们。
但是李延昭小我,倒是极其赏识辛太守的这般做派。不管是因为凉州地处偏僻,出产力不敷,还是出于别的考虑。眼下凉州当务之急,无疑还是农业与防务两项大事。
李延昭进得大门,便见正对大门的一排低矮棚屋,当中有二三十号男女,正在棚屋中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一边说些闲话,一边做动手中的活计。每小我手中都拿着未成形的马鞍,或是半成品,以及皮革质料、缝制的粗针麻线等物。
及至厥后,石崇家中宴客之时,遣美姬结袖绕楹来助酒兴,并别离调派美艳姬妾殷勤劝饮,若来宾谢毫不饮,或饮之不尽,石崇便命令杀掉那名劝酒的美姬。
辛太守见两人见了礼,随后又各自客气了一番。随即便浅笑着唤那胡涟。指着门口放的那只大箱子,道:“此箱当中,盛装万钱。乃是李百人长,念及尔等匠人们劳作辛苦,特地请某带来,欲与世人发放的赏钱。待得本日劳作结束,便有劳胡功曹,将这些赏钱发与世人。”
太守赶紧扶住那小吏,驯良道:“不必多礼,本日某便是来看看作坊环境。”
太守早知李延昭行事气势,对此倒也不感不测。便命两位仆人前来,将箱中铜钱点出一半,另取一箱装之。应李延昭的要求,太守命人筹办车驾,便叫上李延昭一同,去城中不久前才搭建的马具作坊。
李延昭已从长久的震惊中复苏了过来。他并不是一个轻易利令智昏的人,现在也是赶快下拜:“府君犒赏,延昭愧不敢当。且请府君收回成命!”
这些史籍当中记录的一桩桩荒唐斗富的事迹,曾使得李延昭这个看史乘的人,常常对西晋期间这类混乱、娇纵,权贵及世家阶层肆意压榨民财,取之无道,又糜费无度的民风讨厌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