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满满一箱子的铜钱,李延昭不由得眼睛都瞪圆了。他抬开端惊诧地看着太守辛翳,不敢置信地问道:“府君,这……这些都是……马具的红利吗?”昔日面对太守时的平静自如,侃侃而谈此时也早已消逝不见。
此时恰是上午。作坊大门也半敞着,一名小吏上前推开那扇大门,将太守与李延昭迎了出来。
太守赶紧扶住那小吏,驯良道:“不必多礼,本日某便是来看看作坊环境。”
及至厥后,石崇家中宴客之时,遣美姬结袖绕楹来助酒兴,并别离调派美艳姬妾殷勤劝饮,若来宾谢毫不饮,或饮之不尽,石崇便命令杀掉那名劝酒的美姬。
李延昭之前也体味一些关于西晋门阀世产业中,那种奢糜吃苦之风,甚嚣尘上。曾有世家石崇与国戚王恺斗富,王恺家顶用饴糖水刷锅,石崇闻之,便命家中拿白蜡当柴火。
太守面上倒是仍然笑呵呵地,上前扶起李延昭,道:“君与我进献这马镫制造之法,不太短短月余,便赚得如此巨利,某自当是与君共享之。”
太守目睹李延昭语无伦次的模样,欣喜地大笑了起来:“这些钱,俱是马具红利,并且,皆是足下应得的。”
辛氏也算是凉州本地世家门阀。辛氏一门当中,在凉州做到太守一级高官的,便有四五人之多,其他在州治或处所把握实权,抑或虚职的后辈更是不知凡几。但是辛太守常常轻车简从,不讲场面的做法,倒是与李延昭印象中,魏晋南北朝期间世家门阀动不动奢糜至极的场面完整不符。
见到太守出去,棚屋中赶紧奔出一个穿戴小吏皂袍服色的中年男人,疾步行至太守面前,长揖到地:“府君台端光临,下官顿感幸运。”
那小吏闻言,恭敬道:“有劳府君关垂,下官不堪幸运。这些日子,坊内工匠俱是辛苦奋作,未曾有半日偷闲。然此物需求甚巨,下官虽频频集结人手,仍然是供不该求。现在更是将匠人们家中,志愿前来做工的女眷都支出坊中劳作,才方见和缓些许。”
李延昭见状,也是赶紧回礼道:“君言重了,鄙人微末之功,不敷挂齿。”
太守早知李延昭行事气势,对此倒也不感不测。便命两位仆人前来,将箱中铜钱点出一半,另取一箱装之。应李延昭的要求,太守命人筹办车驾,便叫上李延昭一同,去城中不久前才搭建的马具作坊。
院落当中倒是宽广一些,靠左边院墙处有两个火炉。火炉中间各有两个十多岁的少年,轮番奋力拉扯着风箱。院落当中摆着七八台铁砧,每个铁砧旁,都有一个铁匠挥动着锤头,击打着铁砧上烧红的铁。
这些史籍当中记录的一桩桩荒唐斗富的事迹,曾使得李延昭这个看史乘的人,常常对西晋期间这类混乱、娇纵,权贵及世家阶层肆意压榨民财,取之无道,又糜费无度的民风讨厌不已。
李延昭站起家,还是抱拳道:“延昭偶尔想出此物,进献与府君,绝非为逐利计。府君为此前后奔波,调集工匠,修建作坊,构造打造。其辛苦远超延昭十倍百倍。延昭怎能安享其成?且请府君收回成命。或将此处铜钱,分赏作坊工匠。”
李延昭见太守态度果断,便只得承诺将这箱子铜钱收下。不过他仍然提出,拿一半钱出来赏赐给作坊的工匠们。
见太守钻入车厢当中,李延昭亦是坐在车夫中间。跟着车夫一声“驾”的呼喊。这支轻车简从的太守车驾步队,便分开了郡府门前,向着郡城当中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