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子正过谦了。军中健儿,愚兄独委你于重担。老秦后辈的飞廉营,可只要你带得起。”
淮阴侯无法地笑了笑,他又问道:“两位此次来到洛阳,是为了何事?”
“子正,始天子推峻法疾政,二世滥用民力,华侈无度,确为嬴秦之颠覆。然天下之间,不止有秦,更有六国。六国之下,另有田荣,赵歇、项梁之流。惠文王时,张仪见秦王曰‘削柱掘根,无与祸临,祸乃不存。’嬴政破关东于鼓掌之间,不能除绝后患,导致六国发难于野。嬴政在,诸侯不得立;二世失政于庙堂,待陈吴一呼,天下百应。此为张耳、赵歇、魏豹者从反也。”
这一日,几个“亲随”跟着韩信在城外走猎。世人在洛阳城外浪荡了一阵,韩信被高祖的宫人所跟从,天然是没了打猎的兴趣。待到太阳下山,韩信勒马调转,但见淮阴侯一手提着长弓,一手抓着缰绳,神情甚是倦怠。
嬴栎看到韩信,上前拜道:“黔黎嬴栎,拜见楚王。”
“子正,你就是陈腐!你是咸阳君,为兄是淮阴侯,你我二人,不同几分?”
“明日一早,便从栎阳解缆。”
韩信持续道:“秦有强兵之利,关山之险。七国当中,变法又最为完整。国富民强,法度吏治,皆有章轨。然强如秦者,三世而亡,盖因未博仁德于海内,未施善政于百姓。此为秦政之失也。”
只听嬴栎逐字言之:“先帝征发百万,奋击关东,并韩,破赵,拔魏,灭楚,下燕,吞齐。骖駟所发,六国寂灭,不过十载。关东之势,兼并挞伐,已有两百多年。六国虽毕,民气未齐。及先帝用李斯之策,立郡县,书同文车同轨,大秦法度,漓然发于四海。诸郡不受,六国相阻。齐地重礼法,三晋逆法度,燕北之地周之遗政......”
嬴栎与无姜又在雒阳盘桓了几日。为制止本身的身份让朝廷起疑。嬴栎不肯长留雒阳使韩信再受猜忌。两人遂在第四日辰时雒阳开市之际,返回关中。
无姜看了一眼嬴栎,说道:“韩大哥,我二人得知你身在雒阳。便想过来看望。”
嬴栎端倪一蹙,低首无言。
韩信将剑推回到嬴栎面前,持续问道:“子正,你觉得......秦国事因何而灭?”
帝驾回京后,高祖与萧何陈划一一班重臣定议楚王韩信之罪。
“我若走了......这......栎阳的药庐.......”无姜低首嗫嚅时,嬴栎却悄悄捏住她的双手。无姜与他双目一对,心境瞬时飞出了神窍。
韩信道:“功高震主,主必自危。天子奖惩占夺,我等只能受之。”他看了看两人,便叮咛下人筹办酒食,为两人拂尘洗尘。
“此剑确切唤作定秦剑,昔日由始天子赐于栎阳嬴家,为先父所用。”
韩信之意,是但愿嬴栎能够为他将兵法授予王廉骆甲等戍守塞外的边关大将。以此应对匈奴进犯,保卫大汉的国土与百姓。
无姜想了想,又道:“周朝的法理,是父死子继,兄终弟及。太子这些年随陛下吃了这么多苦,陛下若要废去太子,那些个老迈臣可不会同意。”
无姜感喟一声,和嬴栎出了老宅。她低头谛视着门前班驳的树影,幽幽说道:“郎君有所往,妾身有所至......君之那边,妾之那边。嬴栎,谁让我和你一道,经历了如此多的风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