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站着的朱会飞怔住,船上的百十名将士皆是与李景喻上过疆场,出世入死过,相互知根知底,二狗一贯诚恳巴交,生性怯懦,如何会俄然脾气大变,去猥亵巧儿?
顾蒹葭悬了一夜的心神突然一松, 顿觉头晕目炫,忙扶住近旁桌沿上, 站稳身子。
她正忐忑间, 一道粗哑的声音传进屋中。
朱会飞见他这般,挠了挠头,说道:“郡王,您看现在如何办?”
船面上的众将士得令,一刹时退个洁净。朱会飞临拜别时,大着胆量朝身后投去一眼,就见巧儿膝行数步,跪在李景喻面前,泪流满面的朝李景喻叩首:“求将军救救奴婢。”贰心生迷惑,但也不敢再看,忙退了下去。
李景喻面色突变,双眼微眯,逼视她道:“要我如何信你?”
他百思不得其解,再抬眼,就见郡王微微眯眼盯住了他身后。
他便站住了。
她心中那根弦亦绷到最紧,听着门外杂沓的脚步声, 她下认识的悄声摘下头上发簪藏在袖下。
公众鲜少见到过往船只上有身穿铠甲的将士。现在,不管男女老幼,皆伸长脖子去瞧船上的人,更有小童站在地上,蹦蹦跳跳的朝船上的人鼓掌。
“你在二狗碗里下了甚么?”
他疾走两步, 似是要过来扶她。
他快步过来, 朝她道:“蒹葭。”
顾蒹葭心中一窒,仓猝唤住了他。
现在有个好机遇在面前,美色当头下,水匪首级不怕死的接了这差事。
李景喻黑眸幽深,盯着船下澎湃波澜,一语不发。
“在水匪攻击画舫当夜,奴婢听到水匪登船的厮杀声,忙去叫郡主的贴身丫环,却发明他们早已被人喂了药,甜睡不起,奴婢心中惊骇极了,忙跑出房间通传郡主,可当奴婢路过府兵睡的房间时,竟发明屋中大半府兵也昏倒不醒,奴婢发觉出不对,忙躲在角落处,才制止被水匪杀了。”
巧儿佝偻着背,肩膀微微陷落,糊了满脸泪水,颤着音说道,“不是奴婢下毒.毒.杀二狗,是有人要杀了奴婢灭口,往奴婢碗里下了.毒,而适值被二狗吃了搀.毒的早餐。”
四月末的午后,日头正盛,晒在船面上,刺目又炎热,而这一方逼仄角落里的哭泣声更显呱噪。
他语含严肃,如同泡了汾水中的水般,使她偏体生寒。
忆及此,他忙看向巧儿。
她面色微微发白,贝齿咬着下唇,轻声问道:“表哥,表哥有没有受伤?”
顾蒹葭站在原地,目送他拜别,心口砰砰直跳,几乎跳出嗓子眼外去。
他似是有些不测,斯须,挑眉,温声答她:“劳烦表妹挂怀,润之无碍。”
李景喻神采稳定,直视巧儿。
昨夜,将士们不负郡王所望,活捉了这群水匪的二当家王麻子,待众将士剿除了众水匪后,他提审了王麻子。
白露郡主少时成名,曾以一首“咏柳赋”才冠全大魏,其人生的修眉联娟,皎若秋月,常日里是他们这些水匪意.淫瞻仰触摸不到的人物。
他随之望去,就见距他身后不远处,垂垂显出一座乌压压的港口,无数身穿灰褐色短打的壮汉在船埠上搬运货色,等船离港口渐近,他还能听到从船埠上模糊传开的喧哗声。
顾蒹葭一怔,待反应过来朱会飞说了甚么,一张小.脸顷刻通红,双手紧攥着袖中发簪,掌心沁出一层热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