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槃提壶为两人斟上酒,举杯道:“郑懦夫,我蒲槃一介草民,能轰动将军千里迢迢护送粮食来到我家,使我万分感激!请将军留下大名、故乡住址,今后也好酬谢。”
“好热烈!”冷不丁,一个洪钟般的声音夺门而入,接着大步闯进一个身穿蠎袍,头戴乌纱帽官员来!世人大吃一惊,想起刚才表情激奋,说的那些诽谤朝廷的谈吐,不由有些后怕。
施润章走后,蒲槃数者日头度日。约好的日期邻近,他每天都站在满井石台上朝通衢张望,直到站得腰酸腿痛、两眼恍惚不清,才绝望地叹口气,对身边的儿子说:“看来,施先生明天又来不到了!”
“我是个贩子,靠经商赢利为生,自傲一贯营私守法,本欲靠积累下来的一点余资保养天年,熟料祸从天降,官兵打不过义兵,拿老百姓出气,将我半生运营的米店抢光不说,临走放了一把火,烧了个片瓦无存!一家长幼葬身火海,只剩下我孑然一身,惶惑如丧家之犬;凄凄似荒漠之鬼!幸亏当初在别处存了些米,带来投奔老朋友!不期路上又遭溃溃兵掳掠,要不是郑将军搏命相救,我和施先生早已葬身鱼腹,做了水下冤魂!在这里,我借老朋友一杯酒,感激郑懦夫拯救之恩!”说完一扬脖灌下去,,放下酒杯,跪下给郑懦夫叩首。
俄然,儿子欣喜的喊起来:“爹,通衢上来了一伙人,前头是骑驴的,必然是施叔叔,骑马的大个背面还跟着几辆大车呢!”
“一面是仗义疏财、扶危济贫的蒲敏吾,一面是一诺令媛、弃富就贫的施愚山。你蒲老兄陈粮助哀鸿,舍家办书院的事有目共睹;而施先生舍去七品知县,甘心甘心千里迢迢到这偏僻山村来当教书匠的精力实在动人!要不是施先生高贵的品德鼓励着我,当时遭到了那么沉痛打击,早对人生万念俱灰,吊颈他杀啦!是施先生教我建立起保重生命、重新做人、再做一番奇迹的决计和勇气!”
骑驴人认出是小松龄,仓猝跳下牲口,一起跑过来。
施润章说:“,那位是一起上护送我们的郑将军,见了面叫他郑叔叔。”
“是的,他们下了通衢,朝这里来了!”他边喊边跳下井台,朝来人、车辆迎上去。
施润章打断他的话:“实在我们都不如郑将军,他是冒着违背军纪的风险来护送我们的。”
蒲槃说道:“小小学馆,一个先生,十几个门生,只当馆长岂不是大材小用?如许吧,你双手能同时筹算盘,万无一错!是商界堂堂驰名的铁算盘,就当馆长兼算学先生吧!不要以为门生只读书习字写文章就行,还应当学算学,我们所办的学馆,必须把算学与文学摆在划一的职位。凡从我们学馆出来的门生,不会筹算策画账,就找你算学先生!”
一听大顺二字,蒲槃晓得面前这尊铁塔似的战姑息是闯王李自成的人了,官方传说的流贼见东西就抢、见妇女就淫、杀人不眨眼的妖怪暗影立即烟消云散:“怪不得老百姓那么拥戴李闯王呀,本来他们如此驯良可亲,内心如许想着,伸手就要给将军牵马,
蒲槃叫董氏取削发里仅剩的一些碎银,让周信之收下,作为下一步糊口用。周信之干脆将蒲槃让他买米的银票取出来,往桌子上一放道:“这是先生托我买米的钱,如数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