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祖 刘姓 邵九娘 巩仙 二商 沂水秀才 梅女 郭秀才 死僧 阿英 橘树 赤字 牛成章 青娥 镜听 牛癀 金姑夫 梓潼令 鬼津 神仙岛 阎罗薨 颠道人 胡四娘 僧术 禄数 柳生 冤狱 鬼令 甄后 宦娘 阿绣 杨疤眼 小翠 金和尚 龙戏蛛 商妇 阎罗宴 役鬼 细柳 罗祖

罗祖,即墨人也,少贫。总族中应出一丁戍北边,即以罗往。罗居边数年,生一子。驻戍守备雅厚待之。会守备迁陕西参将,欲携与俱去,罗乃托老婆于其友李某者,遂西。自此三年不得返。

异史氏曰:“李翠石兄弟皆称素封。然翠石又醇谨,喜为善,何尝以富高傲,抑然诚笃君子也。观其解纷惩恶,其平生可知矣。古云:‘为富不仁。’吾不知翠石先仁而后富者耶?抑先富而后仁者耶?”

柴闻女归,惊惕不已,窃意羊入虎群,狼籍已不堪矣。疾奔而至,见家中寂然,心始稳贴。女迎门而劝,令诣嫡所,柴有难色。女泣下,柴意少纳。女往见妻曰:“郎适归,自惭无以见夫人,乞夫人往一姗笑之也。”妻不肯行,女曰:“妾已言:夫之于妻,犹嫡之于庶。孟光举案,而人不觉得谄,何哉?分在则然耳。”妻乃从之,见柴曰:“汝狡兔三窟,何归为?”柴俯不对。女肘之,柴始强颜笑。妻色稍霁,将返。女推柴从之,又嘱庖人备酌。自是伉俪复和。女夙起青衣往朝,盥已授帨,执婢礼甚恭。柴入其室,苦辞之,十余夕始肯一纳。妻亦心贤之,然自愧弗如,积惭成忌。但女奉侍谨,无可蹈瑕,或薄施呵谴,女惟顺受。

李闻而异之,因诘其善行颠末。初,崇祯十三年,岁大凶,人相食。刘时在淄,为主捕隶。适见男女哭甚哀,问之,答云:“佳耦聚裁年余,今岁荒,不能分身,故悲耳。”少时,油肆前复见之,似有所争。近诘之,肆主马姓者便云:“伊佳耦饿将死,日向我讨麻酱觉得活;今又欲卖妇于我,我家中已买十余口矣。此何要紧?贱则售之,不然已耳。如此好笑,生来缠人!”男人因言:“今粟如珠,自度非得三百数,不敷供流亡之费。本欲两生,若卖妻而不免于死,何敢焉?非敢言直,但求作阴骘行之耳。”刘怜之,便问马出多少。马言:“本日妇口,止直百许耳。”刘请勿短其数,且愿助以半价之资,马执不成。刘少负气,便谓男人:“彼鄙琐不敷道,我请如数相赠。若能逃荒,又全佳耦,不更佳耶?”遂发囊与之。伉俪泣拜而去。刘述此事,李大加奖叹。

柴觉得嫌隙尽释,不复作防。适远出,妻乃召女而数之曰:“杀主者罪不赦,汝纵之何心?”女冒昧不能以词自达。妻烧赤铁烙女面欲毁其容,婢媪皆为之不平。每号痛一声,则家人皆哭,愿代受死。妻乃不烙,以针刺胁二十余下,始挥去之。柴归,见面创,大怒,欲往寻之。女捉襟曰:“妾明知火坑而固蹈之。当嫁君时,岂以君家为天国耶?亦自顾薄命,聊以泄造化之怒耳。放心忍耐,另有满时,若再触焉,是坎已填而复掘之也。”遂以药糁患处,数日寻愈。忽揽镜喜曰:“君本日宜为妾贺,彼烙断我晦纹矣!”朝夕事嫡。一如昔日。金前见众哭,自知身同独夫,略有愧悔之萌,不时呼女同事,词色平善。月余忽病逆,害饮食。柴恨其不死,略不参谋。数日腹胀如鼓,日夜濅困。女婢伺不遑眠食,金益德之。女以医理自陈;金自发畴昔过惨,疑其怨报,故谢之。金为人持家严整,婢仆悉就束缚;自病后,皆散诞无操纵者。柴躬自经理,劬劳甚苦,而家中米盐,不食他杀。由是慨然兴中馈之思,聘医药之。金对人辄自言为“气盅”,以故医脉之,无不指为气郁者。凡易数医,卒罔效,亦滨危矣。又将烹药,女进曰:“此等药百裹无益,只增剧耳。”金不信。女暗撮别剂易之。药下,食顷三遗,病若失。遂益笑女言妄,呻而呼之曰:“女华陀,今如何也?”女及群婢皆笑。金问故,始实告之。泣曰:“妾日受子之覆载而不知也!今而后,请惟家政,听子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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