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战枫仿佛正做恶梦,面色惨白,眉心皱得死紧,他好象被人扼住喉咙,嗟叹降落而颤抖。
她要去找玉自寒。
“战枫。”
真是仿佛隔世啊。
“不要杀他。”
荷塘里,荷花的暗香,劈面的夏风,连续串的童声的呼喊,吹荡起水面层层金色的波纹……
月明星稀。
等双眼变回死寂的冰蓝时,他翻开锦被,却发明身上换了件洁净的蓝衣,没有血渍,没有秽物。
幽蓝的卷发张扬飞舞,他瞪着她,这一刻即便是天下将要毁灭了,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战枫站得笔挺,孤傲的身子没有一丝颤抖,在她挥刀而出的那一刻,他惨白的唇角悄悄淡出苦涩的笑。
如果真的是战枫……
街道上空空荡荡,家家流派紧闭,跟方才的歌舞升平仿佛两个天下。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歪倒在街角,残破的碗中只要不幸的一两个铜板。犬吠自转弯的深宅中遥遥传来,衬得夜色更加寥寂。
“不要叫我战枫。”
她闭上眼睛。
她喜好叠声唤他,夕照将满池盛开的荷花映得比天涯朝霞还要光辉,粉白晕红的脸颊,她笑得悄悄巧盈。
眼泪滚烫地滑下脸颊。
“不会的。”
痛苦的呕吐!
刀如怒浪!
“你再好生想想。”
“我没有死。”
“但是,我有很多师兄啊,玉师兄也是师兄,姬师兄也是师兄,都叫师兄如何分得清楚啊。”
如歌低声呼喊,飞身掠向青衣人消逝的方向。
“最多再留三天,我必然要分开品花楼。”如歌对他说。
胃里翻绞疼痛,就象被千万根烫红的钢针戳刺扯破。
屋檐下、假山旁、湖边、小亭里,石径上、华丽的灯笼,娇娆的女人,神魂倒置的来宾,喧闹的丝竹……
但是,不过大半年的时候,已物是人非。
“我……我没有钱。”
“呕――”
冷巷里,看着战枫狼狈地颠仆在血泊和呕吐秽物中,浑身酸臭肮脏,如歌心中有如被锋利的刀片划过。
“……?”
好骇人的血腥味!
屋里乌黑。
她笑得两颊的泪痕微微生疼,她笑得好象本身是个绝世泰初的大傻瓜。
青衣如玉。
沉寂的她。
花圃僻静的角落里盛开着黄色的迎春花。
“……你会杀了我吗?”
雪的白衣在阴暗的火光下,象临风感喟的白花。
“因为地上冷。”
战枫身子巨颤!
另有林中的那抹红影,她一向不安,不晓得那血红的人影是不是暗夜罗,如果真的是暗夜罗,会不会伤害到落单的玉自寒……
天下第一楼。
眼角余光处――
“你如何杀的我爹?”
刀,在如歌手里握紧。
花圃中的夜风轻柔吹动如歌的发梢,一袭红衣被月光晖映得和顺如水,她的双瞳乌黑敞亮,仰首凝睇新月,眼底尽是刚毅和淡然。
僵住了――
晕黄的微光将二人的影子斜斜映在地上。
“胸口,心脏处。”他凝睇她,“我不恨你,杀了我,不必痛苦。”
“你醉的时候,我本来有一百次机遇能够杀死你。”如歌淡淡看着他,“但是,我要听你本身说。”
垂垂地,花圃中来了三三两两的来宾,与楼中女人在假山处、小亭里嬉笑玩闹。想必是大堂中的歌舞已经散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