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嗔道:“偏生你多嘴。”她平常就有睡不好的弊端,这几天更加严峻了。夜晚闭上眼睛,实际上是神游去悼红轩翻阅那些稿子,常常到天将亮时才感觉有些睡意。不想展转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时候,被紫鹃记在了心底。
五婶婶坐在黛玉常日写字的带着厚袱子的椅子上,把紫鹃奉上的茶放在一边,向黛玉道:“黛丫头看上去像是身子弱的,早些年可请郎中看过?”黛玉答道:“有的。父母亲还在的时候,也请了很多名医,吃了好些药都不管事,唯有一个郎中给开了人参养荣丸一向吃着。厥后在外祖母家里,也曾经看过太医,不过把药丸的配方略微考虑了一番。这两天带来的都吃完了,还没来得及去配。”
祭奠以后,林黛玉就回了姑苏的老宅,长房媳妇想留却又不敢,只好眼睁睁地看她上了马车走了。
他看到一个身量肥大的小女人一本端庄地坐在帐子前面,看起来也只要十岁模样,晓得就是请他来看病的病人了。当下放下药箱,细细地诊了一回脉,便笑着向紫鹃说道:“依我说,你们家的令媛倒是不消吃药,只要每天用五谷煮粥或者烧饭,对峙吃一两年,甚么病就都好了。这本来就是天赋衰弱、饮食又过于邃密才养成的弊端。如果用些药物来补,须知药也是有一些毒性的,固然眼下看起来好得快,却伤了身材的底子。明天的病也不消治,只要熬一碗姜汤,把红糖放上两勺,热热地喝下去,发披发散风寒就好了。”
三婶婶坐在炕旁,向雪雁问道:“你们屋里焚的甚么香,不是麝香也不是檀香的,怪好闻的。”雪雁笑着答复:“回太太的话,我们屋里向来不熏甚么香的,一来怕女人的身子受不住;二来,我们女人也是古怪性子,她说‘好好的衣服,熏得烟熏火燎的’,以是不让熏香。连我们底下丫头的衣服也都不熏香。太太闻见的,想必是干梅花瓣的香味。叶姨娘回故乡一次,给我们带返来了几罐子的干花瓣,刚巧砚娘又做了一件白梅百福褂子,给女人送来,紫娟姐姐就把衣服搁在装干梅花的罐子口放了一夜,明天赋笼上,恰是梅花的香味。”
黛玉昂首一看是她们来了,脸颊上不由浮起了笑意,赶紧从炕高低来,迎上前道:“三婶婶和五婶婶如何来了,也不叫人说一声。紫鹃,快去倒茶。”紫鹃抿着嘴笑着出去了。
五婶婶抿了口茶水,笑着接口:“嫂子必定是晓得我要保举一个好郎中来给黛丫头瞧瞧,就立即抢我的话。我也有一小我选,就在我们吴县,姓叶名天士,不但脉息精确,更善于调补身材,名声已经传出了姑苏府了。不如先请他来给黛丫头瞧瞧,如果不铛铛,再换三嫂子心中的人选。”
三婶婶在黛玉中间放下了绣绷子,拉着黛玉的手,又替她理了理散落的头发,笑着道:“先别忙配药丸子,我倒是有一个名医,恰好就是本地人,你瞧过了他再配药不迟。”
黛玉赶紧回身回帐子里坐着,两位婶婶和砚娘避到了屏风前面。未几一会儿,公然有一个年近而立的青年背着药箱出去,一身儒活力质,穿戴青布棉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