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酉阳嚷嚷:“盐帮的名声又如何啦?”
冲大师心中暗恨,脸上却笑道:“叶帮主待乐兄公然分歧。可惜我心向明月,明月却又照何人?”
世人无不点头,目光都落在叶灵苏身上,叶灵苏俏脸微沉,说道:“杜盐使,华盐使之死,我也痛彻心扉,但是虾有虾路,蟹有蟹路,江湖有江湖的端方,武林也有武林的端方。我若趁危脱手,杀了铁木黎,传到江湖上,人家只会说,我叶灵苏借乌有道之手杀了铁木黎……”
乐之扬接过玉笛,百感交集,说道:“大话连篇!当日抢走它不也是你么?”
冲大师又说:“若要去,人越少越好,人多势众,不免轰动官府。据我所知,天牢走了犯人,皇城丢了公主,朝廷火烧火燎,正到处抓人呢。”
两人没入石阵,杜酉阳忽将兵器一扔,抱住华亭的尸身大哭:“华老弟,你死得好冤,当初你舍生忘死地捧人上位,现在人家坐稳了交椅,就把你踢到一边,死了也不给你报仇雪耻。这就叫做:‘平生不戴乌纱帽,半路常逢白眼狼’,你将人产业宝,人家视你如草……”
“这么说来,你倒是一片美意。”乐之扬哼了一声,“可惜你的话我一个字儿也不信。”
他语气诚心,脸上的笑容却难以捉摸。乐之扬只求见人,偶然多想,说道:“好,你带路。”
冲大师狡猾恶毒,叶灵苏怕乐之扬一人难以对付,但若加上她与楚空山,合三大妙手之力,冲大师纵有通天的狡计,也逃不出三人的手心。
“我遭大难,也是拜你所赐。”乐之扬没好气道,“贼秃,再说一句废话,我割了你的舌头喂狗。”
“世人提及盐帮弟子,均以盐枭相称,视为江湖末流,全因昔日行事不轨,不顾伦常,有违道义,凡是无益可图,常常无所不为,略加管束,就起纷争。当日齐帮主之死,不也是因为封闭赌场、妓馆,触怒了王子昆吗?如此赢利虽丰,但是丧失道义,为武林正道所不齿,到了危难时分,又有谁肯为我盐帮着力?”
杜酉阳没答话,忽听冲大师扑哧一笑。杜酉阳本就一肚皮窝囊气,回声愤怒,叫道:“贼和尚,你笑甚么?”
冲大师脸上笑容不改,心中倒是大起波澜,他的武功本在乐之扬之上,但是方才一番比武,二人不但并驾齐驱,乐之扬模糊然还略有胜之,本身一招一式,仿佛都在他的算中,真打起来,胜算未几。不过最大的疑点还是乌有道走火入魔,以老毒虫的修为,挨上数掌,也不该变成那副模样,明面上看来,他是死在铁木黎手里,冲大师却明白:乐之扬那几下才是真正死因。
叶灵苏失势不让,接着说道:“我本日不杀铁木黎,换来他三个响头,只此一事,便可立威于江湖。至于帮中兄弟的血仇,灵苏铭记在心,斯须不忘,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我本日能与铁木黎相持百招,来日剑道精进,一定不能堂堂正正将他歼于剑下,今后建立风骨,叫天下豪杰不敢小觑本帮。”
叶灵苏一口气说完,盐帮弟子无不面面相对,杜酉阳闷声闷气隧道:“我盐帮十万弟子,不必外人着力。”
叶灵苏冷冷道:“你说呢?”
乐之扬踌躇一下,罢休后退,冲大师掸一掸月白僧袍,笑意溶溶,挺拔如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