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怜影转头,意似扣问,乐之扬低声道:“我有一事,内里说话!”
乐之扬心头火起,恶狠狠瞪了她一眼,咬牙道:“我死活跟你甚么干系?”
水怜影嗓音降落,若断若续,仿佛风中游丝。乐之扬听得心口发闷,仿佛压了万斤巨石,左手缓缓放开,抓人的右手也不自禁松了。
“你信了么?”水怜影柔声问道。
连叫两声,女子一无回应,乐之扬心想:“她身子衰弱,弹一阵琴就累了,我和水怜影的辩论,她或许没有闻声。”饶是如此,仍觉老迈不安,水怜影心狠手辣,说到做到,偏又十之八九是他的胞姊,不能先动手为强。现在之计,唯有各式防备,当下坐在床边,盘膝打坐,守着朱微直到天明。
水怜影笑了笑,回身要走,乐之扬蓦地想起玉珏之事,扬手说道:“水女人留步。”
乐之扬怒血冲顶,拎住水怜影胸口,左掌一扬,作势拍下,他现在动如鬼怪,水怜影压根儿躲闪不及,只好将牙一咬,闭眼受死。
“不!”乐之扬点头,“我姓乐,名之扬。”
乐之扬不再易容,边幅有变,朱氏兄弟细心打量,方才认出他来,朱高炽惊奇道:“道灵仙长,传闻你弃官云游,如何出家了?”
水怜影冷静点头,轻声说道:“毒王谷的时候,我还觉得你死了。”
“他该死。”水怜影毫无惧色,一瞬不瞬地与他对视,“郭尔汝也是我杀的。”
道衍心知已被看破,走也无用,只好招一招手,找一张桌子坐下,叮咛小二喂马,又点了多少酒菜。
“厥后他们抓到我,狠暴虐打了一顿,跟着搜遍河里,也没发明婴儿。有人说被人捡了,有人说被狗衔了,另有人说木盆漏水,半路上沉了。可一时没有找到,便有一时的但愿,不久后,先母不堪**,绝食而死,我却活了下来,不管鸨儿如何打我骂我,让我接客卖笑、任人欺侮,我都十足咬牙忍耐。只因我内心始终有个动机,那就是活着走出**,找到我那不幸的弟弟、持续水家的香火……”
“水女人。”乐之扬取出玉珏,“你可认得这个?”
乐之扬说道:“我不杀你报仇,但也不会言听计从。何况恩是恩、仇是仇,寄父出售水、水前辈当然不对,多年哺育之恩,我却不能一笔取消。”
道衍晓得他的秘闻,见他如此脸厚,冷哼一声,心中不堪迷惑,朱元璋多么短长,这小子竟能逃过他的毒手,莫非真有通天之能。朱氏兄弟一起奔逃,马不断蹄,这会儿均是晕晕乎乎,听乐之扬这么一说,更如做梦普通,朱高煦转眼望去,瞥见水怜影,顿时一脸恍然,进而皱起眉头,眼里大有妒意。
乐之扬转头望去,水怜影泪眼婆娑,甚是不幸,不由微微心软,叹道:“从我寄父的琴里得来的。”
“你杀我不过一掌。”水怜影嘲笑,“可你不想晓得,我为何要杀你寄父?”
乐之扬见她眼神古怪,转念一想,惊觉屋内琴声停歇多时。乐之扬遭受出身剧变,竟然没有留意朱微就在屋里。贰心头冰冷,一个箭步排闼而入,忽见朱微背对流派、侧卧在床,仿佛已经入眠。
“也难怪。”水怜影欣然说道,“毕竟失散了快二十年,要你俄然认我这个姐姐,仿佛有些能人所难。可我来中原,一为报仇,二为寻你,自从那日崇明岛别离,我就起了狐疑,时候留意你的踪迹,你去阳明观、驸马邸、周王府、东宫,我都偷偷跟着你,想要查清你的出身。毒王谷传闻你死了,我的心好如扯破普通,那感受、那感受就跟爹娘归天时一样。我在**里饱受欺侮,早已绝情寡欲,多少年来,第一次为一个男人悲伤,当时我还觉得对你动了男女之情,至今方才明白,这是同胞本性,亲生姐弟之间,冥冥当中自有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