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木黎盗汗冒出,模糊明白:以弟子的技艺,何故中箭毙命,箭上之毒见血封喉,斯钦巴日中箭以后,已无行动之能。固然如此,冲大师将其当作盾牌,还是本派奇耻大辱。
乐之扬不肯逞强,默不出声,忽听铁木黎沉声说道:“那钦、杨恨忠心师门、绝无二念。本尊在此,统统无虞,本尊不在,哼,那可难说了。”
世人半信半疑,铁木黎核阅洞窟,沉吟一下,说道:“杨恨,回家取绳索来!”停顿一下,又道,“带一些水粮火烛。”
冲大师笑道:“贫僧自寻死路,你聪明贤德,又下来干甚么?”乐之扬笑道:“没人看戏,你岂不无趣?”
“那些人……”铁木黎皱眉说道,“莫非就是制作这儿的工匠?”
冲大师笑道:“这些雕像是密宗大夜叉王,也名宝藏神,掌管天下财产,放在这儿,倒也应景。”
乐之扬悄悄感喟,叶灵苏外冷内热,素有大志,于宝藏兴趣稠密,铁、冲二人均是大奸大恶,万不能丢下她与之周旋。
铁木黎交代结束,也不号召世人,将绳索系在铁环之上,纵身一跃,滑上天穴。斯钦巴日紧随厥后,冲大师游移一下,也带着冷玄下去。乐之扬转头看向叶灵苏,少女轻皱眉头,飘然一纵,挽住绳索,没入暗中。
冷玄道:“我哪儿晓得?”
叶灵苏挺身站起,游目望去,斯钦巴日靠在墙角,浑身插满箭支,已经断气多时。冲大师和冷玄不知所踪,正迷惑,忽听铁木黎喝道:“滚出来!”
冲大师居中站立,合十笑道:“获咎,获咎。各位先别脱手,说一说来由。”
“是啊?”冲大师笑容相向,“如何?”
陷身此事,本非乐之扬所愿,但是事已至此,万无叶灵苏单身犯险的事理。他无法叹一口气,也跳上天穴,抓住绳索,滑向洞底。
铁木黎看了看尸身,望着冲大师咬牙切齿:“你干的?”
“胡说!”叶灵苏说道,“多数城破不敷三十年,这棵树该有两百岁了。”
冲大师笑道:“这么说,小僧须得紧跟国师才行。”
“六丈深!”地洞深浅,乐之扬一听便知。
铁木黎俄然止步,说道:“这儿有些古怪。”斯钦巴日问道:“如何古怪?”
“此事我也不大清楚。”冷玄说道,“过后查验尸首,死者双手均有老茧,应是长年利用锤子凿子,当时城中并未大兴土木,先帝也未营建陵寝;这些工匠作何用处,我当时猜想不透,现在算是有了端倪。”
洞中阴暗潮湿,四周岩石嶙峋,用手摸去,均有钻凿陈迹,草率粗陋,足见开辟仓促。乐之扬设想家国将倾、都城将破,末代元帝仓促封闭洞窟、仓促离京的景象,不觉心生感慨:“人死了,国也破了,空留宝藏又有何用?不过引来先人争夺殛毙罢了。”
铁木黎冷冷说道:“既然如此,你还下来何为?”
“乐小哥!”铁木黎嘲笑,“人已经杀了,你若还要打,本尊作陪到底。”
一起上,世人轻手重足,谨小慎微,再也不敢胡乱触碰,又走时许,洞窟忽到绝顶,两扇石门横亘在前。
斯钦巴日抓一块石头,悄悄丢进洞窟,过了半晌,传来声响。
“四百余人!”乐之扬忍耐不住,厉声喝道,“冷玄,杀了这么多人,你莫非不负心么?”
那钦找来锄头,掘开残根断木,挖了一丈不足,叮,传来金铁碰撞。世人回声一振,走到坑边张望,那钦翻开泥土,呈现一方巨石,上面镶嵌铁环,细心看去,倒是一道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