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燕王并无胜算。”梁思禽扬起脸来，眼里尽是忧?，“身份所限，我不能亲身参战；为了韶纯，又不成袖手旁观。左也难、右也难，唯有借他一阵大风，而后是成是败，全都与我无关！”
“鄱阳湖！”梁思禽感喟，“我借了一阵东风。”
渊梵衲点头，幽幽说道：“没准儿布阵的就是那一名绝世怪杰。”
乐之扬一惊，不自发踏上半步，横身遮住水怜影。梁思禽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转，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可惜，有人不肯承诺！”
“我为借风而来。”梁思禽神采安静，“比起天下局势，匹夫之勇不值一提。”
“算出风脉，便可窜改风势、风向，导致南风东来、西风北去，飓风拔木、高山狂飙。”
渊梵衲忽道：“放我下来。”冲大师依言将他放下，渊梵衲盘膝而坐，深思半晌，说道：“此阵手笔极大，天机宫烧毁今后，能够布设此阵的人物屈指可数。听云虚的啸声，恐怕我们偶然中突入了是非之地。”
“有此修为的人物，天下屈指可数。”渊梵衲严厉起来，“听其发劲的路数，应当是东岛妙手！”
朱浅笑了笑，说道：“大师要度我么？”
秋涛叹道：“万师兄，同为天涯沦落人，放她一马又何妨？”
“落先生！”乐之扬忧心忡忡，“云虚的‘般若心剑’更加短长，他还猜到你暗怀苦处，不敢跟他一决胜负。”
“没有！”水怜影冷冷道，“另有首恶朱元璋，可惜……他死得太早。”她停顿一下，咬牙发狠，“幸亏他另有子孙……”
秋涛欲言又止，梁思禽扫他一眼，问道：“秋涛，你有话说？”
“我传过他一起‘星罗散手’，他悟性了得，融汇两家，自成一派。”
“算！”水怜影低头道，“我不是八部之主，忍不下这一口怨气。”
“城主！”万绳肝火难消，大声说道，“水怜影屡犯禁令，等闲宽恕，何故服众？”
“仙寿永享！”梁思禽淡淡一笑，“那都是骗傻子的话。”
乐之扬焦心起来，说道：“落先生，你何必冒此大险？”
乐之扬一愣，惭愧道：“全怪我，只顾赶路，没有留意身后。”
乐之扬忽有所悟，梁思禽为何会挑这一座山岳，但因站在峰顶，燕云大地尽收眼底，两军动静一目了然。何时交兵？何时刮风？尽在梁思禽掌控当中。
水怜影踌躇一下，低声道：“是！”
“六只鸽子，只返来了一只。”梁思禽可惜地取下竹管，拆开蜡封，抽出一卷薄纸，拆开一瞧，目光微微一亮，“燕王踏破蒙古汗庭，烧了坤帖木儿的金帐。”言下之意，大为激赏。
构造占去了大半间屋子。梁思禽专注之甚，世人入内，也不昂首，手持一根竹签，一边旁观东西，一边在沙盘上写写画画，所写字符曲折不定，乐之扬曾在太和殿里见他用来计算乐律。沙盘之旁，挂了一张水墨大画，墨色或浓或淡，衬着出一团团云气，形状不一，飞扬超脱。
这一奇思妙想超迈当时、超出数代。乐之扬想来想去，不得方法，只好问道：“人能够诊脉，六合江海也能诊脉么？”
万绳一时沉默，九科之难，他也有亲朋遇害，哀思之余，不无报仇动机。当年梁思禽只恐摆荡天下，不准八部抨击，万绳严守禁令，内心仍有莫大的委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