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军澎湃而来,万蹄杂沓,胜似风雷,暴风怒雪从旁助势。这一顷刻,南军将士只觉苍穹崩塌、当头压来,个个心胆欲裂,手足发软,慢说应敌,就连站立也很困难。
乐之扬一愣,冲口而出:“为甚么?”
徐妃端着茶杯沉吟一时,笑着说道:“灵苏,你今后有何筹算。”
乐之扬闭上双眼,一动不动,剑尖到贰心口,微微一缓,悄悄愣住。乐之扬心生惊奇,张眼望去,叶灵苏浑身颤抖,眼中泪水转动,俄然松开剑柄,当啷,长剑坠地,叶灵苏泪水滚滚落下,刹时泣不成声。
俄然传来一缕笛声,超脱有神,婉约动听,放在铁血疆场,当真高耸之极。
燕军退出两箭之地,人困马乏,箭矢射光,一时也堕入困顿地步。朱棣张望情势,但觉南甲士多势众、防备重重,看来看去,并无可趁之机,不由心生退意,深思先入北平,疗养士马,脱期再战。但是一来人马太多,若被南军堵在城里,北平死守多日,所余粮草难以供应雄师;二来大宁之军兼并而来,未及整训,虔诚有限,连战皆捷无话可说,一旦受了波折,不免生出贰心,当时投降兵变也未可知。
“我不去!”叶灵苏嘲笑,望着朱微灵牌幽幽说道,“你奉告王妃,守满头七,我就告别!”
两边各有顾忌,都是按兵不动,刚才的动乱疆场,俄然变得非常温馨。风雪也停了下来,阴霾密布,浓云翻卷,仿佛彼苍不仁,正在积蓄肝火。
“胡说?”乐之扬转头看来,神采极白,双眼乌黑,“我没胡说,该死的人是我!”他踏上一步,死死盯着叶灵苏,嗓音微微发颤,“你若不幸我,就一剑把我杀了!”
揣摩半晌,徐妃说道:“灵苏,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饶是徐妃冰雪聪明,也猜不透叶灵苏的心机,她亲眼瞥见叶灵苏甘冒奇险,于万军中夺回朱微的尸体,厥后独守灵堂,也数她最为悲哀。现在一派漠不体贴,先扬后抑,让人捉摸不定。
叶灵苏悲忿难抑,猛地跳了起来,铮,青螭剑出鞘,刺向乐之扬。
数十万人应名誉去,西面山坡上来了一人一马,人是斑斓少女,马是秃毛瘦驹,身着华丽黄衫,手持翠玉长笛,一面吹奏,一面骑着瘦马进入两军之间。
“你……”叶灵苏禁不住后退一步,“你沉着一些!”
叶灵苏抿嘴皱眉,满心愁意,半晌说道:“人死不能复活,你……你要节哀。”
叶灵苏坐倒在地上,血气冲喉,咳嗽起来,殷红的鲜血溅落在地,心口剧痛难言,仿佛扯破了普通。
她呆了一会儿,从怀里取出《天机神工图》,翻看一下,自嘲苦笑,一页页撕下,顺手丢进火盆。
“批示使有所不知。”郑和恭声说道,“郑和是回人,信奉真主,梦寐以求就是去圣地麦加朝拜穆圣。麦加远在西极之地,隔了无量海水,当年先祖和先父前去朝圣,从广州乘船解缆,一去一回,足足飞行了三个多月。”
轻风掠地而过,卷起淡淡雪尘,恍若一束白烟,袅袅升上半天。
“云虚死了!”乐之扬安静隧道,“我杀了你爹!”
“我本想过了头七再走。”叶灵苏沉默一下,“现在筹算明早分开。”
两军将士呆住了,直愣愣地望着地上的女子。宁王张大嘴巴,两眼发直,仿佛置身迷梦,四周的统统都缥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