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乐之扬起家,瞥了朱微一眼,小公主妙目含泪、巧笑如花,欣喜冲动得难描难画。
皇族无他旨意,不敢擅离,多数跪在台阶上面。年幼的不明世事,困乏至极,趴在地上打盹,年长的只觉氛围有异,无不战战兢兢。朱元璋一咳一喘,都如雷霆轰隆,震得世人胆颤心惊。
“谁?”朱元璋眯起双眼,透出一丝嘲弄。
火线火把如林,人喧马嘶,火光中黑影憧憧,也不知多少禁军。世人越走越近,一颗心也高高提起,唯有老天子若无其事,竹杖落地,收回笃笃之声。
“甚么?逃了?”朱元璋大为大怒,用力一拍桌案,逆气冲喉,连声咳嗽。
其他将士掉转刀枪,寻觅暗箭泉源,刀枪撞击,惨嚎声起,倏尔士卒散开,地上躺着几个寺人装束的特工,身中乱枪,眼看着不活了。
劈面稍一沉寂,有人虚怯怯说道:“卢批示使不在这儿!”
带甲入宫,分歧礼节。朱允炆眉头大皱,正想斥责,不料燕王快走两步,赶到御座之前,抱住朱元璋的膝盖放声痛哭。
卢光仓促爬起,夺过一支火把,紧紧跟在一旁。
他扫视世人,目工夫狠暴虐,世民气惊肉跳,都是诺诺连声。
朱元璋眼中涌起一股肝火,举起竹杖,劈脸就打,但是到了半途,忽又收了归去,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老三,你晓得你为何会输?”
此话一出,乐之扬心中大石落地,狂喜不由,连连叩首:“陛下洪恩,我……”
朱微仓猝上前奉侍,朱元璋咳嗽半晌,好轻易平复下来,厉声说道:“晋王谋逆,那和尚是主谋。张敬祖,你画影图形、传旨天下,即便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和尚揪出来,死活非论,得他一手一脚,犒赏万两黄金!”
乐之扬不觉心子狂跳,思路乱成一团。老天子喜怒难测,谈笑杀人。这一笑是真?是假?是高兴?还是嘲弄?他的要求冒昧高耸、匪夷所思,只看朱允炆惊怒神情,便知不为皇家所容,如果朱元璋一口回绝,他又应当如何是好?
忽听一阵鼓噪,晋王提剑冲出大殿,瞥见朱元璋,他的神采刷地惨白,停下步子,东张西望,目之所及,黑压压满是禁军。几具尸身躺在地上,血肉恍惚,脸孔全非。
朱微见他开口,便已猜到他要说甚么,但是亲耳闻声,心头还是一紧,面前微微晕眩,只觉如梦如幻、又羞又喜。她伸手扶住龙椅,身子晃闲逛悠,仿佛一叶小舟,在狂涛中起伏不休。
朱元璋使一个眼色,冷玄接过令牌,领着一队禁军仓促分开。晋王令牌脱手,便觉悔怨,细想起来,皇族安危本可当作本钱还价还价,可他在朱元璋积威之下数十年,害怕根深蒂固,朱元璋一个眼神,也能将他吓出魂儿来。
朱元璋冷冷酷淡,少言寡语,只让朱允炆铺纸、朱微磨墨,乐之扬站立品边、按剑保护;又命宁王、周王、梅殷、李景隆出城,召四大营入京,代替禁军防务;又令文武百官入朝,于午门外听令;再令辽王、谷王、宁国公主骑马巡城,镇抚城中百姓;四大营入京以后,禁军一概回营,十二卫批示使交出兵符,也至午门待令……
“很好!”朱元璋竹杖一顿,“那就跟我来!”抬眼谛视火线,缓缓向前走去。杖履所及,势如劈波斩浪,禁军纷繁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