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之扬喜上眉梢,收起玉笛,伸出右臂,“飞雪”拍打翅膀,悄悄落在他的小臂上方,傲然傲视,咕咕连声。
洗濯结束,乐之扬吃力爬出木桶,换上洁净衣裳。一转眼,瞥见冷玄给的包裹,固然连遇凶恶,他仍然不忍丢弃,这时翻开一瞧:真刚、空碧、半月珏均在此中,另有收支东宫的腰牌,温润的羊脂玉上刻着‘道灵’二字。乐之扬拿起空碧,来回摩挲,设想朱微掌控在手、绝望垂泪的模样,当真肝肠寸断,不由倒在床上、失声痛哭。
“我也去……”孟飞燕话没说完,叶灵苏摆手道:“孟盐使你留下,我路程不决,返回无期,帮中千头万绪,不成一日无主。”
“花姨。”叶灵苏打起精力,昂首说道,“牟尼珠带来了么?”
叶灵苏眸子一转,握住花眠的手,软语道:“花姨……”手中悄悄摇摆,透露撒娇神情。
花眠忽道:“灵苏,你想做甚么?莫非要找‘毒王宗’给朱元璋的女儿解毒?”
“宁为承平犬,不为乱世人,天下已定,何必再兴波澜?”楚空山谛视花眠,意味深长,“花尊主倘若谅解百姓,还要劝一劝云岛王才是。”
乐之扬想起牢中承诺,点头道:“我也不知。”
叶灵苏咬了咬嘴唇,眼中仍有不快,忽听乐之扬又说:“叶女人,昨晚的事情,你也不要对别人提及。”
花眠平生未嫁,听人叫她大嫂,心中老迈不快,厉声说道:“明白日的,哪儿有甚么鬼不鬼的?我看你们内心有鬼,嫌山路难走,想要偷懒耍滑对不对?”
其别人踌躇未决,叶灵苏先已蹲下身子,双手挽住担架。楚空山摇了点头,上前一步,苦笑道:“帮主令媛之身,这些劳苦活儿还是部属来吧。”扒开叶灵苏,双手抓起担架,撒腿就走,手中担架悬空,比起两人扛着还要安稳。
“楚先生不想寻仇么?”叶灵苏问道。
正感奇特,忽听一个山民颤声说道:“各位老爷,前面去不得了。”
“不……只是……”乐之扬掉转话头,“叶女人,你如何会去紫禁城?”
乐之扬想了想,说道:“朱元璋驾崩了。”
楚空山皱了皱眉:“楚某哪儿晓得?”
楚空山不走端庄山路,披荆斩棘,径向偏僻险狭处行走。走了数十里,遥见两座奇峰隔水相望,笔挺如剑,寸草不生,峰头飘浮愁云惨雾。尚未走近,北风阵阵吹来,乐之扬不觉汗毛竖起,转眼望去,叶灵苏和花眠望着双峰,痴痴怔怔,透暴露独特神采。
“产生甚么事了?”花眠甚是迷惑。
乐之扬凝目打量“飞雪”,多日不见,白隼油光水滑,风骨更胜以往,长空旷野不但没有折损锐气,反而大大增加它的威风。
“我!”叶灵苏的声音传来。
楚空山两眼望天,思考半晌,忽在扶手上一拍,起家叹道:“老夫也去吧,那处所隐蔽之至,若非识途老马,连‘毒王宗’的门也摸不着。”
乐之扬坐下,将来龙去脉略略说了一遍,花眠忿然道:“朱重八当初就是个臭叫花子,当了两天狗天子,就当女儿金枝玉叶,谁也攀附不起?”忍不住瞥一眼叶灵苏,少女低头沉默,郁郁不乐,花眠心中大痛,更加为她不值,心想:“姓乐的小子不识好歹,灵苏九天之上的人儿,一片痴心他不领受,恰好不自量力、攀龙附凤、苛求公主,闹得这般了局,也算咎由自取……”想到这儿,明知不对,但瞧着乐之扬,也不觉打心底有些儿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