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冷玄瞪眼云虚,一转眼,那剑尖间隔老天子又近了几分,朱允炆仿佛陷身恶梦,脸上惊慌惊骇,死力想要醒来,握剑之手簌簌颤栗,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落下来。
“咦!”冷玄望着太孙,直觉不妙,朱允炆痴痴怔怔、睁眼如盲,清楚仍然受制于人。
“谁……”殿门外响起一声低呼,呼声未绝,戛但是止。
乐之扬恍然大悟,为何一起走来,宫中暗中冷僻,了无灯火。
叶灵苏也进入宫殿,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朱元璋身上,悄悄皱了皱眉,忽道:“他将近死了!”
“没有灵堂。”宋茶惨淡落泪,“我打小儿奉侍公主,却连她的尸体也没见到。以是内心难过,偷偷瞒着别人,来这儿私祭……你们、你们是甚么人?如何?如何闯进宫的?”
倏忽间,宝辉宫就在火线,幽黑冷暗,空寂无声,只要偏殿一点烛火,闪闪动烁,奄奄欲灭。
朱元璋稍一尝试,忽又放弃,有力躺下道:“听着!朕死今后,诸王不得入朝奔丧,特别是燕王……”
殿中静了一下,忽听朱元璋衰弱叫道:“梁思禽……”
“奇特!”乐之扬忍不住伸手推去,那寺人应手而倒,直挺挺、硬梆梆,恍若一根木桩。
“还能有谁?”梁思禽叹一口气,“朋友路窄,云虚也来了。”
朱元璋沉默一下,又道:“汤和呢?他死了没有?”
“那有甚么干系?”梁思禽一字一句,声音清楚非常,“不管如何,他是韶纯的儿子!”
“另有……”朱元璋大口喘气,“宝庆公主年幼,不成一日无母,朕赦张美人不死,至于其他妃嫔,一概赐死殉葬……”
朱允炆激灵一下,面露挣扎神情,不由自主,徐行向前,颤巍巍举起长剑,对准朱元璋的咽喉。
“好得很!”梁思禽抖擞精力,“我也正想会一会朱元璋!”
“幸运,幸运!”冷玄假装丢失心志,将云裳引入骗局,云虚身在局中,竟也未能洞悉其奸。
云裳一边瞧着,甚感称心。叶灵苏却大感不忍,说道:“如此有悖人伦,还不如一人一剑,杀完了事。”
乐之扬满心惊奇,扭头望去,另有两个寺人站立远处,一老一少,也是闭上双眼,呆立不动。
梁思禽一晃身,超出屋顶,落在偏殿火线。女子的抽泣声幽幽飘来,乐之扬心中烦躁,挣扎欲起。
两人风驰电掣,向东疾行,身边宫阙广殿一掠而过。乐之扬望着崔巍暗影,无由严峻起来,心想:“朱微若在还好,如果不在她爹身边,我、我又应当如何是好?”
梁思禽见他神情,心知有异,向门内张了一张,也是大为吃惊,略一沉吟,排闼而入。
乐之扬悄悄感喟,指出宝辉宫的方位。梁思禽如风掠去,沿途宫阙沉暗、鲜有亮光,只闻寒蛩微鸣、枭鸟啼响,偌大禁城死寂萧瑟。乐之扬看在眼中,内心生出几分不祥。
乐之扬看遍宫内,不见朱微,顷刻心冷如冰,双耳嗡嗡一片。
梁思禽拎着乐之扬飘然落下,信手接住长剑,叮的一声,挑中叶灵苏刺来的剑尖,少女虎口一麻,长剑脱手。她应变神速,挥掌拍出,不料手心一痛,青螭剑的剑柄忽又送了返来,她下认识接住,掌法节拍一乱,前面的招式再也使不出来。叶灵苏有苦自知,晃身后退两步,安身未稳,忽见梁思禽一扬手,刷,长剑钻入云虚的剑鞘,分毫不差,纹丝不动,顷刻间,云虚的面孔惨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