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的神采阵红阵白,席应真盯着和尚,皱眉说道:“道衍,削藩的动静从何而来?”道衍笑道:“人间没有不通风的墙。”
席应真深深看他一眼,忽地闭目叹道:“贫道有些困了,各位如不介怀,还请来日再聚。”二王对望一眼,起家告别。乐之扬和道清将三人送到观外,道衍拉住乐之扬的手,笑嘻嘻说道:“为兄住在燕王府,师弟如有闲暇,不防前来一会。”
朱允炆叹了一口气,说道:“孝慈皇后贤能淑德,古今少有,怎会做出如许的胡涂事?唔,或许燕王真是她亲生,王叔所言,只是谬传。”
乐之扬心叫“倒霉”,可又不得不答,只好说:“陛下放心,道灵必然极力而为。”说话之时,忽见朱微定定望来,眼里大有忧愁之意。乐之扬见她目光,只觉心中清冷、沉闷全消,忽又欢乐起来:“好啊,你固然要嫁别人,内心倒是在乎我的。我输了乐道大会,必然会被砍头,我若死了,你必然会哭,让你痛哭一场,那也是好的。”想到这儿,不觉自怜自伤,心中垂垂酸楚起来。
黄子澄说道:“我另有事禀告……”朱允炆不耐道:“待会儿再说,先去内里等待。”
道衍笑道:“如此最好,但愿我是杞人忧天。”他口中如此说,脸上倒是一副嘲弄神情。
“够了!”朱棣挺身而起,盯着道衍,面有肝火,“此话大逆不道,倘若传了出去,老神仙和我都保不了你。”
朱元璋不知二人的过节,但他听过乐之扬吹笛,晓得这小子善于乐律,黄子澄所言必然不虚,当下拈须点头:“如此说来,小羽士真是绝好人选,不过太孙乃天下储君,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只许胜,不准败,如果输了,朕可欠都雅。”
朱允炆呼吸粗浊,喘气一阵,涩声说:“燕王的事,你从哪儿听来的?”
乐之扬排闼而入,扫眼望去,微微一惊。席应真坐在榻上,面露笑容,他的左边坐着燕王朱棣,右边坐着宁王朱权,两人便服小帽,正自谈笑风生。道衍坐在朱棣下首,略略侧身,聆听三人说话,道清拿一把拂尘,站在席应真身后,装模作样地摈除蚊蝇。
他说这话时,盯着乐之扬,不无威胁之意。这意义非常明白,乐之扬代表东宫参会,只能胜,不能败,如果不能夺魁,毁伤太孙的声望,过后究查起来,乐之扬必然吃不了兜着走。
席应真点头说:“分封诸王,乃是陛下钦定的大政。陛下有言在先,后代帝王,不得更变他定下的祖制。如若削藩,就是变动祖制,太孙一贯孝敬,谅也不至于此。”
朱允炆冷哼一声,沉声说道:“你又听到甚么风声了?”
送走谷王,朱允炆满面东风,谈兴大发,一会儿群情政事,一会儿谈经论道,当真口若悬河,字字珠玑。黄子澄见他兴趣高涨,心中莫名其妙,几次摸索口风,均被朱允炆岔开。乐之扬却知朱允炆为何欢畅,但他如此顾忌燕王,倒是出乎乐之扬的料想。
朱棣大皱眉头,沉声道:“十七弟,如许的话不成胡说。”朱权只觉讲错,忙道:“这是父皇亲口所说,并非小弟诬捏编造。”
他一味冷嘲热讽,乐之扬随口对付,心中却猜想朱允炆和谷王商讨何事。看谷王的神情,事情非同小可,如不然,为何连黄子澄也要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