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瞎子。”朱元璋停顿一下,“还是聋子、哑子。”
正焦心,上方石板一震,冲大师已然踩到,接着停下脚步。乐之扬浑身一紧,气贯满身,只待冲大师翻开石板,立即奋力脱手,求个同归于尽。
乐之扬热血灌顶,脑筋滚热,忘了朱元璋在侧,便要伸手将朱微搂入怀里,这时候,忽听冲大师说道:“假山里没有。”
朱微看得惊奇,问道:“爹爹,他的鼻子这么灵?东西在哪儿也能闻到?”
朱元璋沉默一下,说道:“或许他们冒充远去,实在躲在一边窥视。”
乐之扬背起朱元璋,朱微手持火把照明。朱元璋指导乐之扬如何行走、以免触发构造,走到铁闸门前,朱元璋指出开门构造。乐之扬用力扳转,闸门缓缓翻开,三人方才进入,即又砰地关上。
朱元璋叹一口气,又道:“小子,你去劈面墙上,将火把取下来。”
“进屋去吧?”朱元璋眼看其他二人神情迷惑,说道,“别担忧,这屋子是朕的。”
那三人两手空空,却不泄气,纵身又上,似要白手冒死,乐之扬心叫“来得好”,丢下两根铁杖,只留一根在手,筹算使出剑法刺倒三人。
“出宫……”朱微怯生生问道,“如何才气出宫?内里都是三哥的人……”
他毫不懊丧,反倒有些欢畅,乐之扬看在眼里,深感利诱,心想遭受如此变故,换了本身,纵不急死,也得气死,老天子的气势不减反增,当真不成理喻。
乐之扬有所知觉,伸出左手,悄悄抚摩朱微的脸颊,光滑温软,软如绸缎,光如精瓷。朱微意乱情迷,玩皮起来,悄悄地在他手心吐了一口气,暖如东风,直透内心,同时伸出纤纤食指在他手心写画,一笔一划,前后写了四字,连起来就是:“你想我么?”
两人说谈笑笑,去得远了。乐之扬不堪鄙夷,深思这二人宵小鼠辈,成事不敷,败露不足,冲大师瞎了眼,才会拉他们入伙。想着伸手去摸构造,想要翻开石板,忽听朱元璋说道:“不能出去!”
朱微心中酥软,情感起伏难定,停顿一会儿,才写道:“既然如许,我死也无憾!”
乐之扬和朱微对望一眼,扶起朱元璋,走入房间,屋中陈列简朴,但与浅显民宅无异。朱微怔忡道:“父皇……”
密道以内,尽是朱元璋粗重的喘气。老天子肺疾甚重,平素不免咳嗽,可他生于饥荒疫病,父母兄弟全都病死饿死,唯独他一人存活下来,厥后苟全于乱世,一同起兵的火伴不知多少死于非命,朱元璋能够脱颖而出,扫荡群雄,不能不说贰心志之坚、运气之强,远远超乎凡人。当此非常之时,未免泄漏行迹,他竟以极大毅力止住咳嗽,乐之扬心知肚明,也悄悄佩服此老毅力了得。
朱微惊骇乐之扬透露身份,之前不时躲避、以防怀疑,心中的思恋之苦并不比乐之扬稍弱半分,偶然半夜梦回,老是梦见与情郎分离,醒来时泪流满面,心中无穷难过。现在地窟乌黑,朱元璋一无所见,朱微但觉乐之扬的手暖和有力,固然危急在上,也觉心中安稳,仿佛只要乐之扬在旁,再大的凶恶也能度过,想到这儿,禁不住歪过身子,悄悄地将头搁在乐之扬的膝盖上。
“又瞎又聋又哑。”乐之扬心中恍然,“只要嗅觉还在,无怪要以香气识别人物。”